白榆继续朝曲家班走,到门口时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到对面的衣料店。
衣料店大门紧闭,她上去敲门。
“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年轻女声,随即衣料店的木门被打开。
“白榆?你怎么来了。”柳思言侧开身以便她进来。
白榆并不打算进去,站在门口,问她:“小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思言年纪与她差不多,向来不喜欢听白榆喊她小柳,眼下听了就板着脸:“别叫我小柳。”
“下次一定。”白榆从善如流。
“已回来三四天了。”柳思言道,“你呢,又是来做什么?”
店内还有给客栈众人做的衣裳没做完,总不可能是来做新衣的。
“我路过啊。”白榆嬉皮笑脸,见柳思言面露不悦压低声音道,“我方才在路上碰上一人。”
柳思言被她这神秘兮兮的做派唬住,下意识接道:“谁?”
“不认识。”白榆一脸无辜。
柳思言顿时就想转身走了,不过她决定再给白榆一次机会,就盯着她看。
白榆讨好地笑,道:“我真不认识,那人看着四十岁上下,腰间配着萧,是来寻人的,说是要找什么倾城,还说那位倾城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可我转念一想,最好看的姑娘不该是端木姐姐吗?这才想着来与你们说一声。”
柳思言的脸色在听见倾城二字的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白榆只当看不见,说完了这事就道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行离开了。
她重新回到曲家班那座院落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齐冶。
“你来做什么?”他语气不善。
白榆不明白,怎么每个人见着自己都是问来做什么,难道她是什么麻烦不成?
“小齐公子,我来找小盛,麻烦你去叫一下她。”白榆好脾气道。
“她不在。”齐冶态度冷淡。
“曲班主呢?”
“自然也不在。”他无语地看着白榆,像是在说她怎么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他们去哪了?”
“无可奉告!”说着,齐冶就要把门关上,一边关还一边警惕地看着白榆,防止她夺门而进。
白榆笑眯眯地看着,等门关严实了才走。
她脚步轻快地朝镇外走。
齐冶不说,却不代表她不知道。
*
清溪镇外西面是一片竹林,向来没什么人往那边去,竹林深处有一空地,那里有间废弃的竹屋,此刻屋前有一人手持竹枝,衣袂翻飞,剩下一人则是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最后一式舞罢,原本该是收回来的竹子却被甩飞出去。
“嗖!”
竹枝擦过白榆衣袖,插进她身后竹身,竹身随即炸开,竹枝接着插入地里。
“白姐姐!”看见来人盛元冉十分惊喜,小跑过去。
白榆朝她笑笑,顺手把竹枝拔出来,而后似乎因为吃力而倒退半步,赞道:“曲班主当真是好身手。”
曲星河一言不发,凝眉垂思。
他方才完全没有收力,按说不该擦过去,而是要将她钉在地上才对。
白榆把竹枝递给盛元冉,问:“你今日练得如何,可以回去了吗?”
盛元冉看向曲星河:“师父,我还要练吗?”
“不必。”他朝二人走去,目光落在裂开的竹子和地里的缝隙上。
盛元冉去收拾东西。
“轰隆!”空中响起一声巨雷,随即砸下雨点。
先是几颗几颗硕大如小石子一般,几息后雨珠连成线,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几人暂且躲到了废弃的竹屋去。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歇的意思。盛元冉有些担忧:“师父,白姐姐,咱们怎么回去?”
白榆摊手,她也不知道。
“再等一会。”曲星河道。
“等雨停吗?”盛元冉探头出去,前额瞬间湿透,被白榆拉回来。
曲星河:“等人来。”
“谁会来?”盛元冉想不出来。
没一会,雨声中多出了脚步声,齐冶的身影从竹林中显现。
“齐师兄。”盛元冉朝他挥手,“我们在这。”
齐冶看过去,笑容温和,然后就看见了白榆,瞬间拉下脸。
他把伞递给曲星河,曲星河把伞拿给盛元冉,自己进到齐冶伞下。
齐冶不情不愿地跟他打同一把伞,和曲星河走到前面。
*
清溪镇中的雨较镇外的小些,但风一吹同样会飘到屋里来,柳思言举着伞去后院关门,就见院中一位红衣女子举着伞站在一丛木芙蓉前,花瓣沾上雨珠更显粉艳娇嫩,却不及执伞之人半分。
院内其他花卉上方也都放了把撑开的油纸伞。
柳思言扫一圈后走过去,端木雪听见声音回头,瞧见是她便笑了笑。
风又吹得猛些,端木雪将伞偏向被风吹得歪到一边去的木芙蓉,哪怕衣襟被都被打湿了也不在意。
柳思言不解,问她:“师父,你若实在怜惜何不搭建一座花房,再将其置于其中,也免得每次都要拿伞出来遮。”
端木雪摇摇头:“搭建花房会使它们过于娇弱,经不得半点风雨。”
“可师父你这般小心照料,与栽在花房中也没甚区别了吧。”
“嗯……”端木雪沉思片刻,道,“还是有的,我也不是每次下雨都来。”
柳思言在心里默数,发现她也就偶尔两次不来。
“咚咚咚!”前院传来敲门声,柳思言咽下嘴边的话,嘱咐她将后门关好后转身离去
外面还在下雨,这个时间,恐怕是白榆,她心里想到,于是进铺子时就捎上了一把伞,然后将门打开。
门外是位穿竹青色长袍的男子,看见她便笑笑,语气温和:“姑娘,方便让我进去避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