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酒店里。
早上五点的时候,洛锦程便从噩梦中惊醒。
他的母亲已经火化下葬了,家里只有继父在。
洛锦程是怎么样也不愿意回家的,就想着干脆躲在酒店里。
反正继父也不知道他的具体工作单位,一直躲着就好,开学后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了——他的手在胸前攥紧,他不安地宽慰自己。
洛锦程想乐观起来,即便这对他而言有些困难。
他和酒店前台续了两个礼拜的房,很难说这行为其中没有抱着“也许你还会再来”的心思,但他没法坦诚地面对这心思,所以姑且就当作没有。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回到床上。
被子很暖和,情绪大起大落以后躲在被窝里,让他感到一丝安宁。
洛锦程四肢无力的身体微微陷入床榻,大脑也渐渐放空,这时候就像死了一样,所以也会获得像死了一样的安宁。
但情绪并没有平和多久,片刻后他的心又一次躁动,他开始想你。
未完成的工作,继父的事情,两个礼拜后的租房……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考虑,可此刻他只想你。
时钟滴滴答答的走表声格外扎耳,它一丝不苟地、急促地转动着,宣告时间流逝,仿佛在催促洛锦程快点做出某个决定。
他盯着房间的一角,一动不动,眼睛像是一台只会拍摄虚焦相片的相机。
很久以后,他在备忘录里一板一眼地打下一行字:“江娴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不可以恩将仇报。”
手机熄屏了 。
信息和互联网外的现实隔绝了,可人类的身体是没办法像机器一样关闭得如此便捷的。他合上眼,眼前也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海,他睡入梦,梦里也都是纷至沓来的你。
大脑属于洛锦程的身体,而思绪归他的灵魂所有。他的内脏上下翻涌起深深的几乎要呕吐出来的情感——一切都是无法抑制的。
于是在入眠以后,洛锦程再次陷入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