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欢瞪大眼睛:“黎姐,你以前都叫我欢欢的。”
应黎像拍板砖一样将手机拍在腿上,手指恶狠狠地划开自己屏幕都摔烂了几块的巨卡破手机,点进自己的小树林头像里,划拉半天找到了信某钱包,上面三位数的余额在‘十亿’、‘对钱没有概念’的衬托下,像是被秋风刮得摇摇欲坠的老树皮,有种无处裹身的羞涩感。
应黎手指抖啊抖:“你这么有钱,你还贪图我涨得那一千块钱工资?!”
剑春讶然:“你怎么那么穷,不是才给了你一千块钱?”
应黎继续抖:“那鸡鸭鱼鹅不花钱?那黄纸不花钱?我自己还垫了点儿呢。”
剑春沉默了一会儿,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余额明晃晃的六位数让应黎瞠目结舌。
应黎:“???”
谁在给谁打工啊!!!
剑春若有所思:“在我们搬家之后应该能买得起一套地理位置还可以的房子。”
应黎:“够吗?!?”
这话甚至带了点破落嘶喊的变音。
这个话题被剑春单方面中止,因为应黎实在太穷,穷到她都觉得实在犯不上跟应黎讨论这个话题,于是她继续陈述。
“据说这位霍家家主曾经被迫被卷入过动乱,而当时的地点比较荒僻,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张纸,被当时只能找到码头苦力工,甚至也没有钱避过兵役的霍家家主当是哪家公子露出来的书页给藏起来了。
霍家家主那时候不认字,而时局以书为贵,他或许存了回头找人打听打听,许能换些银钱的心思。而没过多久,他就碰到了姓名攸关的事,因此,危难关头许下心愿,想要不死。”
应黎本来叽叽喳喳地围绕着剑春说“怎么忽略刚刚的话题”“别岔开话题”,听到一半的时候,神色就凝重了起来,连本来窝在一边的富贵都以很快的速度窜到了应黎的腕上。
应黎沉声给出结论:“他实现了这个心愿。”
剑春:“是。”
宁欢欢恍然大悟,困扰了自己许久的疑惑也终于解开:“原来是这样。”
随之伴随着,宁欢欢有了一个新的困惑,但她的话却是对着应黎的:“可是黎姐,你不是曾经说,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吗?春姨这个话听起来真的很玄幻啊。”
应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宁欢欢的眼睛看了快二十秒,在宁欢欢即将脱口而出“黎姐,我不问了”之前。
应黎道:“世上有许多未被狭义科学解释之事,如果神鬼之事被探测到,也被证实了,那么神鬼存在自然也是科学,只是有些事情是装神弄鬼,而非客观存在,那你去信,自然就是迷信。”
应黎问了一个与上面都不相关的问题:“你怎么叫宁欢欢了。”
宁欢欢‘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宁是宁愿的宁,欢欢嘛,是我的小名。虽然我讨厌霍家,但这个欢字,却是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应黎笑了一下:“巧了,我呢,以前没有名字。”
宁欢欢疑惑:“怎么会没有名字?”
应黎却只是往下说:“后来有一天,我有了一个名字,应黎。”
不知道是哪个语境戳动了她,应黎仿佛闻到了线香的余味儿,连眼前真实都仿佛笼了一层雾气,一个声音与此时声音交叠,一个飞扬,一个若有所思:“应是答应的应,黎是黎明的黎。”
应黎心头一震,闭上眼睛,竟问出了那句梗在喉间的疑惑:“所以,你知道长生簿为什么会散成一页一页吗?”
她原本不认为‘普通人’会知道,宁欢欢大概不知道,但如今看,剑春是知道几分的。
宁欢欢果然不知,还在疑惑应黎上一刻的反常,剑春则与应黎对视。
剑春:“你记不记得你曾说过,你是从哪里醒来的?”
记得。
破锣神社之所以在这座破锣山上,就是因为,山顶有个崖,崖下有片湖,而断了千年的记忆,就重启于透过那片湖水看到的天——
蓝天、白云、宁静。
天不是三重天,界并非混乱界。
她身处之地,是只待过四十年的凡间。
信徒诞生之地,血脉衍生之地,三重天再乱、乱不到这里,有的只是王朝更迭,生死生灭生循,故人皆成神话,包括自己。
应黎抿着嘴巴,面色沉重,翻手间,一本书赫然出现。
宁欢欢‘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连剑春都微微色变,只能看见封皮上的三个字——
长生簿。
书页无风自动,长生簿的封皮那一页翻开,封皮内里写着两个暗淡的字:
应、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