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黎不知道为何,手抖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声音也抖了起来:“牵手?”
说罢,她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身子往一边撤了撤,手却傲娇地递了过去,另一只手是将那只手上盘着的黑蛇给拿了下来,放在了自己另一边的衣服口袋里。
几乎是应黎的手伸过去的那刻,楚晤就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这人的手掌,这么干燥的吗?
应黎脑袋中生出这样一个念头,下一刻,一股让她通体舒畅的感觉顺着手心,涌至全身,应黎缓缓睁大了眼睛:“应该能坚持住了。”
楚晤点了点头:“嗯。”
应黎眼睛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始找其他的话题想要切入,找了半天,提到了入口处的香炉:“那个香炉,在我这样穷困潦倒的玄学人士看来,真是华而不实。”
白子正被宁欢欢扯得离楚晤两个人有了一定的距离,却还是耳尖地听到了‘香炉’两个字,他扭过头道:“应黎小姐,你跟楚晤还真是般配呢,他好不容易回来之后,看到这个香炉也是说了一句‘华而不实’呢。”
楚晤对他什么都能聊两句的性格感到无语:“你的话茬子但凡能跟你家老头多说两句,也不至于跟我的关系混得这么好。”
白子正被他这句话正中心口:“哇,你好恶毒。”
此时他的视线才注意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小手,更是捂住了心脏,笑嘻嘻地扭头和宁欢欢说:“你看他俩这个样子,是不是也觉得很孤独?要不要和我也牵一下手?”
宁欢欢直接翻了个白眼,本来和他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这句话之后直接往旁边多走了几分。
白子正还想说些什么,就听三声敲锣之后,电子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马家正堂开了,顿时人群激动的围了上去。
应黎四个人站的位置并不好,虽然来得不早,但身后也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就这样被后面的人群裹挟着往前推过去。
人群挤着绕过正对着门的石屏,灰瓦古砖堆就的是一座三米高带阶梯的大堂,大堂门口站着的是个方脸宽腮长的有些刻板僵硬的蓝袍道长,身上的衣服自然也绣着一个‘马’字,别了个胸牌,上头是正楷写就的两个字“马达”。
应黎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马达。
马达拿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儿,道:“今日想来盘道的,都在我手里领个号码牌,若是有拿了之后不比提前走的,从此被列入十八巷玄门世家的黑名单里,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说得话可得记住了。”
说罢,几个穿着小灰袍的嫩脸小辈,有男有女,将一个凳子搬过来,放在了入门的地方,马达让人将一个号码箱放了上去。
很快就有人过去排着队开始抽号码牌,应黎好奇地问楚晤:“你不算是内部人员?没有什么提前入场的特权吗?”
楚晤:“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得看看大名鼎鼎的应老板,能从这些开场菜里看出来什么吗?”
应黎眉头动了一下,右手手指指了指头顶:“你是说头顶的这个吗?”
白子正:“什么头顶?”
楚晤和应黎谁都没理他,楚晤对着应黎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应黎空闲的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顿时出现了一张黄符纸,她手指轻轻往上一抬,黄纸就从指缝中间上升,仿佛有什么狂风追着它上升一般,速度极快地扑向天空。
黄纸上升到大概二十米的高度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应黎意外地动了动眉毛,忽然就明白了楚晤将自己叫来的意义:“你提到过的,那两家也参与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也是,如果没有长生簿在这其中发挥作用,这群人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到随手在家中构筑一个境出来的地步。
得知是这样的情况,应黎的骨头反而放松了下来,她眯起了眼睛,指尖在旗袍的衣缝处敲了敲:“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算是楚老板你有求于我了吧。”
楚晤大方地表示:“给你加钱。”
应黎很满意他的上道儿。
很快,楚晤和应黎两个人也拿到了想要的号牌,为什么这样说呢,是显然白子正和宁欢欢不想在他俩附近看他们两个中间那种说不上来的氛围,看起来人心里酸酸的,偏偏你要是开口问他们两个呢,回答一定是,你想多了。
这么有默契的两个人,不在一起简直可惜了。
宁欢欢和白子正在决定和他们两个分开距离之前,心中是这样想的。
马达看见楚晤的时候,有些讶异:“楚家的事情我记得还挺多的,你怎么有时间来马家看这场盘道会?”
楚晤面上露出困惑:“很多吗?最近楚家也没接什么下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也不到需要我事事出面,所以我还挺有空闲的。”
马达又将视线转向应黎,看起来更惊讶了,吐出来的话却不太好听:“你这么多年,家里给你介绍的相亲也不愿意去,原来是只看一些肤浅的东西去了。”
应黎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了,很认真地回了三个字:“谢谢你。”
“走吧,楚晤。”
说罢,应黎牵着楚晤往马家几个年轻人所指引的地方去了。
大堂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挡住了堂后的更大一片空地,因为天气好,甚至还摆了很大的擂台,擂台下面摆了许多的座椅,应黎远远地看见了宁欢欢和白子正,宁欢欢似乎被白子正的嘴给惹恼了,转身给了他一锤。
“应黎大人。”
嘶嘶的声音响起,一个小脑袋从应黎的袖口探了出来,似乎又意识到这种密集的场合,和应黎的耳朵离这么远说话不是一个好事情,于是又钻回去,一路爬进了应黎后脑勺的头发里。
“你怎么醒了?”
富贵从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就一直在睡觉,包括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没想到进到了这擂台旁边倒是醒了过来。
楚晤挑了一出离台子比较近的地方,拉着应黎走了过去。
富贵打了个哈欠:“总觉得这里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
应黎问它:“除此之外呢?”
富贵歪了歪头:“除此之外的话,就是有点饿了。”
正巧此时,楚晤给了应黎一个眼神,仿佛在说,看,我让你来这里没错吧。
应黎又往头顶看了一眼,却发现此时能够看见的东西与方才在外面不一样了,她看到了倒过来的世界,而在最贴近这个世界的边缘,有一只被缠缚住四只脚,来回游荡的蛟龙。
倘若有得道高人站在这院子里再算一下马家现在的风水,便会发现就算只隔着一个挡住一切的大堂,马家的风水也和方才截然不同。
大凶。
应黎盯了这只古蛟片刻,神色不是特别的好看。
应黎右手自下而上地捻起,拇指与中指掐合在一起,其他三根手指各有动作,仿佛捻起了一根丝线,自眉心一捋而下,丝线竟染上了一丝丝红色,再定睛一看,一端已经即将要刺破应黎的眉心。
楚晤忽然倾身过来,左手直接掐住了那根丝线。
缠缚在丝线上的灵力一下子卸掉,丝线变成了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入了楚晤的掌心,又被托举到楚晤的指尖,楚晤指尖闪过金光,直直挨上了应黎的眉心,血珠一贴上应黎的皮肤,就被皮肤吸收了进去。
“应黎,你是不是有些太胆大妄为了。”
楚晤似乎有些生气应黎这样的举动。
应黎却顾不上听他的话,而是忽然看向他的指尖,右手一把抓住了这只手,电光火石之间,应黎又回忆起了与楚晤的第一次见面。
“楚晤。”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我们第一次对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