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一叼着烟,没有点火,就那样愣愣的闻着烟草环绕在鼻尖附近若有若无的味道。
如果那天他没有点火会怎么样?或者说他没有往里面走,不反抗,让那个独眼的家伙得到一个唯命是从的工具,又或者听从德瑞克斯,顺从的回伊甸园不把许昌牵扯进来——如果,他足够听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好很多?
很多天了,从到伊甸园以至现在,乱哄哄的,一直被推着走,分明已经够顺从了。
听桑科特的,听他背后组织的,被德瑞克斯关押的,听邓飞的,听那个独眼男人的——他还要怎样麻木才能让一切处于可掌控范围内?
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回去的一样。
就那样被拉上车,还来不及看完火焰带来的解脱,来不及想些又或者说些什么,比起离开,更像是慌不择路的逃跑。
“不生气吗?”杰德那样说。
姜正一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家伙,不知道是迷茫占据多数,还是混乱和愤恨。
眼里还留有当时火焰的倒影。
他们死了。
“为什么生气?”
看着姜正一的样子,杰德有些想笑,想笑到想把从前的那个人拉出来让他好好看看,但他不能,所以他也没有笑。
“那该问你自己”
他们被火烧死了。
杰德掐住姜正一的脸,掰到自己面前,而让他意外的手下的人没有反抗。
“为什么不生气?”
皮糙肉厚的哨兵们是这样的,即使是像江正一这样皮肤病态的白,也留不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哪怕杰德的手劲不可谓不大。
“他们死了,为什么不生气?”
“疼到那群从一线上苟活下来的人们认为死都已经是梦寐以求的解脱了——”
“为什么不生气?”
可姜正一还是想问,为什么他要生气。
后来就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门从来没锁,表盘上也一直有许昌的信息,稳定饭食,自由的进出。
他发呆似的在附近走过一段时间,是很典型的蚁区建筑,破旧,拥挤,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有被找到,那样茫茫人海的蚁区,就连盘查下来都需要不菲的资源和时间,更何况现在都不知道是第几层第几区。
他绕着附近的建筑一圈又一圈的游荡了段时间,像是儿时拾荒的样子,只不过这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为什么生气?
他问过自己,按理说,哪怕是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会自然而然的愤怒,悲伤,被烧死的同类,耳边的感谢。
可他却没有生气。
不能说是没有生气,更像是麻木与释然占据了心脏。
生气?那又能怎样?伊甸园没有给他们好的环境来养伤,可大家心知肚明,别说能不能养好,伊甸园连正常人都无法完全顾及,更别说不知道要投入多少资源,获得多少回报的伤员。
生气?可是每当想到伊甸园的残酷的时候,又会意识到伊甸园似乎已经做到极致了。
资源就那些,不是压迫剥削,而是只有强些的人活着,才能让至少有人活着。
还要他们怎样才能活着?
他发了好久的愣,任冷风吹过骨缝,看着那堆叠在一起的下层建筑,像是歪歪斜斜的破箱子,等待被人拉到回收站攒一顿饭钱。q
突然的开口打算了姜正一的神游。
“在想什么”杰德趴在姜正一旁边的栏杆上,递出刚刚点完烟的火机。
烟雾飘到鼻尖,姜正一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没什么”
不是推辞,也不是拒人千里之外,仅仅只是发呆回过神后下意识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