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请容我向您起誓。”沃风抬头,目光如磐石般坚毅,“此后今生,我将不再怀疑您的任何决策,我会成为您的矛,您指的方向,便是我要去的地方。”
杜光欧看了黎礼一眼,暗中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黎礼对沃风道:“沃风,之前每次光欧远征回来,都是你护卫他左右。这之后,他会长期留在王城,你能完全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杜光欧恍然大悟,原来指的是这件事。
沃风发誓道:“以这条性命担保,定护殿下周全。”
听到他的宣誓,突然,杜光欧有种莫明的感受,他眼前是血皑最强的内卫,这个强者说要成为他的利刃,永远地追随他。
自己又有了忠诚的部下,这让回想起被人全心全意信赖的日子,那种充实感,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就在此刻,杜光欧突然觉得,这个王城也不是很压抑,想待下去也没他想象得那么难。
杜光欧把暗影内卫扶了起来,郑重地对他说道:“那将来就仰仗你了,沃风。”
蜡烛的火光在内卫的眼中闪动,他说:“不辱使命。”
黎礼欣慰地一般浅笑,说道:“好了,快去篝火晚会吧,你的同伴应该都等不及了。”
这话是对沃风说的,后者听闻,领命,站起来朝两人深鞠了一躬,而后从玻璃窗旁的小门走出去,加入了那明亮欢快的晚会中。
他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歌声传进来,萦绕在宴会厅之中,那是首平静、欢快的乐曲,使人的神经放松下去,仿佛沉浸在某种舒扬的风中。
杜光欧只觉得内心十分平静,他看着母亲,又看了眼白熠,眨了眨眼,问道:“母亲,父亲呢?还有,小梦也不在这里……”
“黎梦在忙别的。”黎礼简略地答,她拿来一块白帕,擦拭着手中的餐具,“你父亲的话,他还在处理敌人的事情,光欧,明天起你也要帮忙。”
“是,母亲。”杜光欧答,不疑有他。回想一番至今的经历,他不禁感叹道,“刚才沃风在这里,我没说话,怕他想多。我怎么也没想到,复权派的首领竟然是父亲亲手栽培的内卫。”
黎礼叹息了一声,“是啊,我们和复权派抗争了这么多年,早就断定首领是黄王后人,可谁都没怀疑到妄杉的头上来。”
听她这么说,杜光欧有点眉目,“所以妄杉是黄王后人。”
“他是黄昔寒之子,原名黄夜。”黎礼道。
杜光欧瞪大眼,“什么——那他不是,嫌疑很大吗?”
“是啊,最初就有人要查他,但是你父亲不让。”黎礼道。
“为什么?”杜光欧不解。
“因为他信任他。”
“那家伙有什么好信任的,他是上届暴君的儿子……!”杜光欧道。
“可是,你要知道,帮助你父亲和燕家人推翻黄昔寒的,也是妄杉。”黎礼抬起茶杯,吹了吹,细抿了一口,讲起过往,“当年燕家之主燕雁还在血皑的时候,他全心投入军事体系的构建,需要一只直属于最高王权的特种部队,而当时妄杉第一个站出来,愿意担负这个责任。”
杜光欧一时哑言,他对这座城市的过去知之甚少,说不上什么话。
黎礼道:“你也知道,想要成为暗影内卫,会经受怎样非人的锤炼,那不是常人能够忍受之苦。你父亲曾告诉妄杉,不必强求,即使他不这么做也是他的一把手,你父亲承诺绝对会器重他,但是妄杉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妄杉曾对我们说,他记恨他的亲生父亲,不满于他暴虐的行径。当杜燕两家带着一帮浪民攻入血皑时,他在晦暗的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了希望,他没有任何犹豫加入他们的行列,即使剑上沾满了亲人的血,但大义存在于他的心中。这些年,他为血皑鞠躬尽瘁,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们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
“不过,现在看来,他早在最初就策划了这一切。黄昔寒在位时,妄杉不是血皑王储,他还有个哥哥,顺位,血皑是要继承给他哥的。或许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坐到王座上,他才策划了这么一场戏,甚至不惜成为内卫,缩短自己的寿命,在暗中折服这么多年,只为导演一场名正言顺的篡位。只是,没想到你父亲上台后,雷厉风行,将原贵族清剿得如此之狠绝,几乎铲除了黄昔寒的所有党羽。妄杉又花了二十多年,才打着黄王的名号,又重新将当年那批人聚拢起来,然而,最终,他还是失败了,一败涂地,一无所获。”
杜光欧顿了片刻,为他这一生下了结论,“他不值得同情。”
这时候,桌子传来细微的震动,好像地震一般,杜光欧低头去,狐疑地盯着桌面,拿手压住它,可震动还在继续。他掀开桌布,往底下看去,只见坐在他旁边白发男人在止不住地抖腿,行为显露出本人十足的焦虑。
“喂……”杜光欧小声地提醒他。
白熠惊醒,“啊?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