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上没有一年四季,因为不管什么季节,蓝星的气候都很恶劣。
白天不刮狂风都算个好日子,更别说有时突然到来的雷暴天气,和一入夜气温骤降几十度的异常情况。
蓝星上的人在几十年间创造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大半部分建在地底的房屋、种一些又能固土又能吃的植物,一些枯树也能被他们拿来碾成粗纤维加进衣服里,好歹能隔绝一些寒气。
但蓝星上的生活依然艰苦,越来越多的垃圾运输过来,他们没有渠道和权力向上等星系抗议,也没有资源和技术投向这里。
他们就向被所有公民遗忘的世界,踽踽残留在这个灰黄色的星球上。
直到谢之敏的杂货铺开起来,他们的生活才缓和一些。
至少有干净的水和药物,能裁到绵软保暖的布料,和一些要命的生活物品。
一开始是刘丽发现不远处的荒地上,一夜之间冒出一排低矮木屋。
起先刘丽以为是什么危险人群,以至于每天太阳还没下山,她就早早招呼小孩进屋锁门。
但一连几天相安无事后,她终于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
木屋里只有一个年轻女孩忙活着搬东西打扫,听见身后动静,她回头一看,先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啊。”
常年在贫瘠蓝星生活的刘丽早已变成一副咄咄逼人尖酸刻薄的性格,面对陌生女孩的善意,她扯了扯嘴角:“你干什么来的?”
“我刚到这不久,想开个杂货铺,欢迎以后多光临。”
杂货铺?
刘丽在心里嗤笑一声,在蓝星上卖东西,这姑娘不知道是真蠢还是憋着坏心思。
“这几天晚上都挺冷的。”女孩说着就拿出一匹布塞到刘丽手里,“这布很保暖的,你拿回去试试,不要钱。”
刘丽刚要开口讥讽,但布料接触到皮肤时,她还是被那柔软的触觉所震惊。
大家穿着加了粗树条的衣服太久,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柔和的布料了。
于是回去时她想了又想,还是狠不下心把这匹布扔了。只是放在旁边观察很久,确定只是一块普通的布后才敢碰它。
三两下制好了一件外套,刘丽披到身上时,都感觉身体轻盈不少。到了晚上,把胸前衣服拢紧,更是不用担心外面的低温天气。
刘丽往外面穿了几天,杂货铺外面就开始有其他好奇的人到访了。
女孩大方得很,来一个送一匹,说免费试不要钱,觉得不错的话可以来买其他花样。
她的价格定得低,几乎算是送给他们的,一来二去,这间杂货铺就出了名,要不是蓝星上每个聚集区隔得太远,恐怕连旁边一些镇子上的人都要过来。
熟了之后,刘丽就好奇起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姑娘。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你爸妈呢?”
“不知道。”谢之敏摇摇头,然后甜甜一笑,“可能过几天就会来接我了。”
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等到谢之敏越长越大,镇子上的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她的父母还是没来接她。
刘丽难免可怜谢之敏,家里孩子出去铜矿打工挣钱后,她有事没事就来帮衬帮衬她。
谢之敏和镇子上其他居民也混得很熟,渐渐地大家都块忘了谢之敏只是一个突然造访的陌生人,而把她当成普通乡邻中的一个。
巴莫来到这里帮忙后,起先他不常说话,经常沉默着来往在大街上送货,偶尔还会帮忙把掉进坑里的孩子救上来。
于是大家虽然对这来路不明但天赋异禀的人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好奇与感谢。
于是有一天他们发现巴莫破天荒地没有出来送货,一去杂货铺,连谢之敏也没有坐在柜台里无聊地打瞌睡。
这下大家都慌了,但杂货铺的门还开着,他们以为两人恐怕被谁抓走了,一家家地联合起来抄家伙准备去找人。
然后在一片片的嘈杂声中,巴莫最先清醒过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乌泱泱一群人拿着锄头镰刀往远处走。
他吓了一跳,赶紧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看见巴莫后表情更惊讶,忙问是谁把他抓走了,谢老板又去了哪里。
两边解释开后啼笑皆非,巴莫不能说自己是通宵忙活去了铜矿,只好道:“昨晚我和谢老板忙着整理货物,忙晚了些,今天就多睡了会儿。”
大家知道后笑着收好东西,一边往回走一边道:“你们真是辛苦了。”
巴莫回到杂货铺时,谢之敏也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坐在门口。
她知道后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就在门口躺椅上睡了。
一连数日都没有居民注意到那天天旋地转日月同天的异常,谢之敏也松了口气,心想看来是成功了。
但她的心刚放下来没多久,一天傍晚,浓墨似的天边忽然映出一大片的红,伴随着嘈杂的轰鸣声,不少人都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偷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长队骑着摩托,穿着全黑制服的陌生男人突然涌入这个安静的小镇,大排量发动机的声音甚至块盖过快要刮起来的狂风。
不少人刚躲回床上装成睡着的样子,就被人大力敲响房门:“开门,稽查局调查。”
刘丽哆嗦一下打开门,看着那些高大男人胸前衣服上银亮的标准,干笑道:“你们这是——”
“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过?”为首的男人戴着一个黑色对讲耳机,语气严肃道。
刘丽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巴莫,但她硬生生忍住:“没有啊,我们这里又偏又荒的,哪里有人愿意过来。”
男人听了她的回答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垂下目光,居高临下俯视着听到动静走出来的小孩。
“你,见过陌生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