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果不其然站在他家院子外面破口大骂,巴莫和其他邻居都在一旁安抚,一片嘈杂声里,谢之敏也听不清王叔在骂什么。
“王叔,怎么了?”谢之敏错开人群,走到他面前问。
可老人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朝着某个方向骂着,巴莫解释道:“王叔前些天想买些鸡鸭养着,上午刚搭好的棚子刚刚发现坏了。”
谢之敏了然,她拉住人:“王叔,消消气,东西坏了我们帮你修补好,一样能用。”
王叔猛地回头,像是抓到了罪魁祸首一般,怒目而视:“老李把我的东西弄坏了,你怎么先拦着我呢?”
谢之敏赶紧安抚:“王叔,李叔还在养病,又和你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来破坏你的东西呢?”
“什么无冤无仇!”王叔一听这话忽然甩开谢之敏拉着他的手,“上次的事他就记恨上我了!”、
谢之敏见他又要口不择言,赶紧想拦:“诶王叔,咱们先把棚子修好,晚上吃了饭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去买大鹅,快,巴莫帮忙拉一把。”
最后几字谢之敏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巴莫立即跟上,两人一推一拉地把王叔往家里带。
“谢老板,你不能这么偏心啊,上次凑钱,你就没让老李家出多少,怎么现在还不让我说话呢?”王叔扭过头,脖颈与额头爆出青筋。
“王叔,我哪能偏心,大家不都是一家人——”
谢之敏话音未落,只是随意往周围扫了一眼,未说完的话就此堪堪停在嘴边。
她没看错,身边的人群里,有些人的目光明明是惊慌地躲过了自己。
王叔还在大声喊叫着,可谢之敏在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有些旁观者听见王叔开始胡言乱语,有些气恼:
“老王,你怎么能这么说谢老板?”
“大家都是一起干活一起赚钱,哪有偏心不偏心的?”
“你这话是真不厚道,老李生病谢老板只是去探望,少出点钱也是大家都同意的,你怎么全怪在谢老板头上?”
周围议论声四起,王叔后知后觉自己火气上头,不管不顾地说了些胡话,便嗫嚅着不吵闹了。
闻讯赶来的刘丽听见了全过程,她进到人群,大咧咧道:“老王,吃晚饭的时候了你别在这浪费大家时间,这些话你说不说得出口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又朝着旁观人群一挥手:“都散了都散了,回家吃饭了!”
人群稀稀落落地散开,刘丽回头低声道:“老王,这事是你做的不对,你快向谢老板道歉。”
“谢老板。”老王抬头瞥了谢之敏一眼,又低下头,“我都是说的些疯癫话,我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实在是对不住。”
刘丽见谢之敏低着头一言不发,便知道这事恐怕完不了。
她刚想让王叔多说几句,谢之敏先开口了:“事情解决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抬脚就走,一点没有回头。
巴莫向两人道别后立即跟上,两人沉默地走在草绿花红的小道上。
晚饭端上桌,巴莫去叫躺在躺椅上的谢之敏。
此时天边只有一点橙黄色的余晖,远远落在镇子的屋顶上头。映着袅袅炊烟,属实一番闲适景象。
“等会风大了,来吃饭吧。”巴莫劝道。
谢之敏起身,坐在桌边开始吃饭。期间巴莫说话她也会应答,只是表情淡漠得很,像是在听在做一件无关要紧的事。
吃完饭,两人各自洗漱,但巴莫出来时,却看见谢之敏站在门口,呼呼大风把她的头发都吹乱,随意地扬在空中。
“睡觉吧,今天太累了。”巴莫直接把门关上,然后把谢之敏推着进了房间。
离开前,巴莫还等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大门,绕到谢之敏房间的窗户前,确定她没有打开之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巴莫起来时,却发现谢之敏已经在柜台里算账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算账?”巴莫问。
“好多天没有动过账本了。”谢之敏道,然后一页页翻过去。
屋外有动静传来,巴莫往外看,原来是王叔一家子过来了。
“谢老板,昨天的事是我脑子糊住了才胡说八道,真是对不起。”王叔一进门便沮丧着脸,巴莫把他们招待坐好,王叔的妻子把一个大包裹放在柜台上:“谢老板,这是我们今天一早去城区买的鸡蛋,特意选的个头大的,你尝尝。”
一群人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谢之敏的反应,谢之敏只是微微一笑,一手将账本合上,一手拿起包裹:“谢谢你们,这些不便宜吧,多少钱,我给你们。”
“这是我们道歉的一点心意,谢老板怎么能给钱呢。”王叔连连摆手。
巴莫见谢之敏状态不对,便把王叔一家支走了。
杂货铺里又安静下来,谢之敏打开包裹,拿起一个鸡蛋,在手里打量两眼,又放了回去。
“我没想到大家竟然会觉得我偏心。”谢之敏终于开口,“好像这么多天我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