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周遭的空气像是突然静止了。一同静止的,还有夏油大人脸上复杂的神情。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很想你。所以我当了老师,培养了很多很可爱的学生,守护他们度过那些和曾经的我们一样的、单纯而明媚的青春。”
“……呼。”过了很久,夏油大人才吐出一口气,他垂下眼眸,试着恢复轻松的语调,“那你可真是……”
他自嘲地笑了笑,却没再说出口什么。
五条悟接过了夏油大人的话题。他直视着夏油大人,认真地说:“知道么?曾经我总在想,当年在冲绳,要是向你表白了就好了。”
“你说得是星浆体的那次?”夏油大人愣了愣。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目光微微拉远,唇角的微笑变得很温柔,“是啊,谁都会爱上那个温柔、善良、充满了正义感的十六岁少年。”
这个温柔的笑容在夏油大人说完这句话后,渐渐转变成了苦涩,最后充满了无奈和讥讽:“只是人老了之后似乎都会变得面目可憎。这大概是个定律。因为看过太多人性的阴暗面,所以下意识地把人往坏处想,从此无时无刻不活在恶意之中。怪不得,所有的人都会渐渐走向衰老和死亡。”夏油大人微微感叹,“其实我在想,如果那时候我死在了十六岁,也挺好的。至少当时,在你心里,我的样子还没变得面目全非。”
“我爱你,夏油杰。”五条悟双手捂着草莓牛奶的马克杯,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这是我上一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执念。”
“哈。”夏油大人笑了一下,“也许正因为我在最美好的十六七岁离开了你,所以你才会深爱着我。但你也清楚,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们各自还有各自的人生要活。”
“嗯。你说得有道理。”五条悟点点头,又开始吃起了桌子上的水果挞。
夏油大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吃。目光却有些怀念和温柔。
在把最口一口水果挞塞进嘴里之后,五条悟突然站起身,倾身向前,揪住夏油大人的衣领:“但可惜,正确的答案,却回答了错误的问题。所以,回答错误!”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语气突然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夏油杰,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爱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不论你选择了哪一条路。我依然还爱着你。所以——”他拖长了声音,“杰,你要是敢乱来,那我就再杀你一次。”
夏油大人笑了笑,注视着那双清澄的蓝眼睛,语气并无畏惧,甚至还有些许无奈的纵容:“随你。”
五条悟却对着夏油大人调皮地眨眨眼:“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这么说?”
“哈?”夏油大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咧开嘴,叛逆地对夏油大人竖了个中指:“你幼不幼稚啊,夏油杰。天天把自己搞得像个狗血虐文的反派一样。觉得大家只要打倒你,其他人就能皆大欢喜地Happy Ending了。呕。”
他故意做出了个作呕的表情,然后抬起脸,露出一个看你能把我怎么办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对着夏油大人说:“告诉你——我。偏。不。”
面对夏油大人困惑的目光,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明媚,像朝阳一般:“这世上的很多事,本无所谓对也无所谓错。对不对是人们自己决定的。所以,现在我决定摆烂了。这辈子你爱怎么干怎么干,如果想毁灭世界我也无所谓,只要你能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上辈子老子已经做过‘为了守护世界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们牺牲’这种傻逼愚蠢的事了,所以这辈子老子决定怎么开心怎么来。你做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求你能快乐。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会行使我作为伴侣的权力,把你绑到小黑屋,让你胡思乱想的脑子最终只剩下追求愉悦的本能。所以,选择权在你,你自己看着办。”
五条悟俯下身,勾起正在怔愣的夏油大人的下巴,隔着桌子吻了过去。
等到一吻完毕,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松开按住夏油大人侧脸的手,直起身。
他的目光如同洒满了揉碎日光的海:“记住,夏油杰,我很爱你。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无论是十七岁还是二十七岁,我都一直一直——深爱着你。”
“代代木的这家店的甜品真好吃。”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的五条悟抻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突然转过头问我,“你说对吧,乖女儿?”
“?”他不会还在记着前世夏油大人带我和美美子来吃、却没带他来吧?小心眼的男人。
“和爸爸说话要站起来说,这样才会显得有礼貌。”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对我眨眨眼。
我下意识地起身,却被夏油大人伸手拦住。夏油大人讥讽道:“你算我女儿的什么爸?”
“我都要走了诶,你还计较那么多。”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抱怨,并向我伸出手,“来,乖女儿。让爸爸在走之前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