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没有再拒绝,他一点点接近,就要贴近她如花瓣一般娇嫩的唇——
“皇上,皇上——”
两人倏地分开。
——帐外传来沈悠仇的声音。
钟景宸已正襟坐好,心中一阵恼火憋屈。
“怎么了?”他朝帐外喊道。
“皇上,李将军邀皇上和娘娘一同烧烤。”
“就为这个?”钟景宸暗自冷冷道,心中仿佛刮过一阵寒风。
阿阮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快穿上吧。”
便将裘衣与他穿上。
他不满地撅撅嘴,眼里却是扬起笑意,趁她帮他整理衣服前襟之际,到底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阿阮满面羞红,轻嗔着锤了锤他的胸口。
*
说是李贞邀请,其实这烤鹿肉是吴克拥从关城里带来给常墉的,是常墉邀请的钟景宸和李贞。
本想借此机会缓和二人的关系,也是想让李贞不要再予钟景宸难堪,可任凭常墉费心卖力了一晚,李贞终究还是那样。
翌日。
“哎,这李将军不知怎的,以前也不是这样啊!”常墉只得无奈道。他常年与西北往来,与李贞自是比较熟悉。
“哦?你是说,李贞以前并非如此?”钟景宸道。
“是啊,臣与李将军初次相识还是先皇在世时,那时他为人十分宽厚温和,绝不像现在这般冰冷沉默,拒人千里之外。”
钟景宸垂眸暗忖。
这时,那两个被派去关城试探的人也被李贞放了回来。
钟景宸便问起城中探查之事。
“回皇上,整个关城侦察坚守十分严格,恐怕就连苍蝇都难以飞过。”其中一人道。
钟景宸点头。
众人都退出之后,阿阮才道:“我看这李贞虽是这样的性子,却不像是奸诈之人。”
“我也是这么觉得,倒是个沉稳内敛之人。”钟景宸道。
“只是,他始终这样一副冰山般的样子,倒是叫人难以撼动。”他踱着步,眉间凝着愁容。
接下来的几天,饶是钟景宸用尽了办法,李贞都不为所动,仍然只是每日重复训练着兵士们。
这日,钟景宸朝沈悠仇道:“你可有什么法子?”
见沈悠仇不说话,钟景宸又道:“还是说,朕该把你永远留在西北?”
听他这么说,沈悠仇脸上没有变化,只道: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既然想杀了山人,那又何必带着山人前来西北,让山人知晓如此重要之事?”
“朕只是不想让你背着朕与那承亲王混作一气罢了。”钟景宸道。
沈悠仇轻嗤一笑,“皇上若是真不想这样,大可以杀了山人,不必大老远冒着行迹泄露的风险让山人待在身边。”
钟景宸一笑,已是心照不宣。
“既然晓之以理不行,那就只能动之以情了。”沈悠仇道。
“你是说……”
沈悠仇继续道:“我看李贞并非真的铁石心肠,是人,就总有他动容之处。”
李贞的妻女远在京城,可当钟景宸提起时,他似乎并没有太大波动。
“他的动容之处……到底会是什么呢?”钟景宸不解。
这一日的黄昏,突然阴云密布,朔风肆起,不一会儿,便夹着白雪来。
春日降雪,在这里是很平常的事。
营帐中的炭火燃得噼啪作响,时不时炸出几点火星。
钟景宸站在营帐口,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不禁感叹道:
“不知当初父皇到西北来时,所见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
阿阮在他身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转身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过来——
“你看,这是什么?”
钟景宸转过身来,见她双手捧着一个长锦盒,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钟景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接过她手中的锦盒。
打开来,见里面是一幅卷轴。
钟景宸将卷轴取出,拿在手中慢慢展开来——
风卷白雪,苍峰茫茫,大气磅礴,张扬肆傲。
“西北行雪图……”他不由得念出来。
“这是——”他猛然抬起头看向阿阮,又低头看那画上的题字落款——
永贞四年,钟澄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