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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队的每个成员都认得小丑。他太出名了。
或惊恐地,或忌惮地,人们下意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胆子小些的,更是连跌几步。最丢脸的要属慌张到把探测仪都丢开的学徒。仪器落地的响声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引得小丑咯咯咯得发笑。这笑声叫人胆战心惊。
“看起来都认识我。并紧张,甜心们,今天的我不是为捣乱而来。”小丑立在他翻进来的落地窗前,想着黑衣的九头蛇们张开臂膀。那是个示好的举措,但显然不会有人想被小丑拥入怀中,“你们就算把这拆了也不会找到想要的线索——东西不在这地方。”
行动队员疑惑得对视——他真的知道我们在找什么?知道那些证据藏身的地方?还是说,这只是为了诓我们的话术?
小丑夸张地摆了摆食指:“你们一定在想这个疯子不会又在玩什么恶趣味的游戏。不不不,我知道是皮尔斯差你们来的。我还知道他告诉你们神盾局在推进穷凶极恶的实验,而这里可能留有线索。”
他每说一句,每一个人脸上就多一份错愕。他说的都是对的。
“我还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小丑拖长了音调,他的眼里是愉悦的期待,“他在骗你们。”而这群傻子们也没让他失望。
九头蛇特产的疑心病,让小丑的挑拨没花多少气力,就基本被所有人基本接受。那些个半信半疑、相互打量的眼神不过是没人肯率先表露不忠。
斯托拉斯的视线掠过拙略掩饰的同僚,绕回看戏的小丑:“你似乎在等一个向你提问的人。我满足你,说说吧,他骗了我们什么。”
说完之后他成了焦点。学徒看向他的眼神是敬佩的,老资格的变种人看他像在看疯子,至于行动队……那个行动队长的瞪视大约意在警告。他笑了笑,浑不在意。
他从不是九头蛇的人,他不属于任何人。
他知道是这伙人劫走了他、唤醒了他、医好了他,也告诉了他第三版的所谓真相。听了太多故事的结果是哪一个都不会彻底相信。他不否认他们灌输给的阴暗和他内心的毒蛇极度契合,如吐信般的嘶嘶每道一句也应一声他心想的果然如此。他不否认在变种人层面他永远只会是菲尼克斯的替代,就像他不多的善意每一次都被仇报,无一例外。事到如今他已然不会再信查尔斯教授、X战警对他没有企图,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易被这伙人收买。
他要寻回这世界对他的亏欠,而这伙人是他最好的途径。不过是各取所需。
小丑兴奋地拍手:“我喜欢你的眼神,清醒、阴毒,和那些蠢蛋们不一样。”
斯托拉斯撇了撇嘴,表明没有兴致陪对方演这段夸张而幼稚的戏份。
“好吧,既然你迫切需要一个答案。皮尔斯在意的从不是什么见鬼的实验证据——我是说,醒醒吧,九头蛇们,论罪恶实验谁比得过你们?还是说你们并不知道,所谓神盾局早被你们神盾局渗透得算得上「九头蛇第二分局了」——他要的是这底下的材料。”
“底下?”斯托拉斯玩味着这一显然刻意的选词。不得不说事情在向有趣的方向发展。
“对,底下。你们是走水路来的吧。”这不是一句疑问。小丑犀利、病态的目光在每个九头蛇上短暂停留。他们身上干燥、整洁,看不到一点水渍。潜水服早已被保卫、实验各种编制的制服替换。湿漉漉的头发也被封在假发套里。准备做得很充分,是内行的手笔,但可惜仍骗不过善于观察的眼睛。因为假发片的边缘是湿的。
“你们一定瞧见了那些管道。废弃的管道。你们之中如果有谁对哥谭稍许有些了解,大概会记得它们登过报,以诸如‘特拉维斯工业的再创新,废弃燃气管道的环保再利用’此类的标题。它甚至一度是个观光项目。再利用不假,但绝不是特拉维斯宣传的什么废水净化、排污利用、闭合循环等等的愚蠢东西。他们利用这废置的管道运输。”
斯托拉斯明白小丑在吊人胃口,只是这一次他极配合得发问:“运什么?”指定不会是废铜烂铁。况且对方提了“特拉维斯”。
小丑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得了吧,伙计,你总不见得连特拉维斯的发迹史都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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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维斯的发迹史同这世上诸多大厂的发迹没有太多分别,励志也千篇一律——一个富有雄心和远见的商人,一个未经开发的行业,和一次契机。
这样的故事多少有包装的成分,特拉维斯也不会例外。
艾朗·特拉维斯的故事耳熟能详,但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他不肖子孙仓皇的终局,和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与振金的瓜葛。斯托拉斯毫不怀疑,小丑要聊的绝不是无趣的钢铁工业革新,而是振金。谣言不会空穴来风,特拉维斯幼子的凄惨死状和铺天盖地的蜚语,无不指向那从不被官方承认的故事或许才是特拉维斯们真正的前因后果。
“是的,我们看得出来你一定联想到了什么。”小丑绕着斯托拉斯转了一圈,“这很好,继续保持。你比那些呆瓜讨人喜欢多了。现在,让我们一起大声说出你想到的那个词——振金。对对,就是它,振金。虽然你拒不发声,但我们知道你一定想到了振金。不错,振金才是特拉维斯的安家之本,而非烂大街的钢铁。这些管道——你们脚下这些废弃管道——的用处恰是振金运输。很奇妙不是吗?废弃是个天然上佳的幌子。没人比贪得无厌的老特拉维斯更擅长钻空子,只可惜他忙于钻营、技艺不精,技术只好仰仗他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