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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255 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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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被劫持的尼雅冷静地询问。

比风更快的速度切割碎风落在脸颊,如沙石击打,很疼,她却莫名习惯。就好像在混沌中,她曾无数次被击倒、再被迫爬起,一遍复一遍,直到身体极限。记忆和擦伤一道被遗落在时间长河,唯有本能和肌肉记得。

她不喜欢这种浑浑噩噩,没人喜欢。但无可否认,战斗和伪装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被劫走的有条不紊,劫持人的手冒虚汗。

“我不想干嘛,我只想让你看看这一切。”

没有谁比变种人更在意变种人战争。仗着自己的速度,“快银”跑遍了每一个曾出现在新闻里的战场。他还想去更多、更远的地方,但是教授不让,教授说战场不是孩童该去的地方。可他很想告诉教授,让教授睁开眼看看,那样多无辜的儿童被迫卷入,被迫做那题拾起武器还是断尾逃生的选择,只因生而不幸、未能在恰当的时机寻到庇护吗?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你看看这被炮火轰成废墟的城市,和残垣下的断肢;看看那张散了一半的铁窗,和小熊被单下那只没有了眼睛、胳膊的小熊;看看那些被烧得焦黑,一滩血、一块纱布、看不到完整皮肤的人;听听父母的哀泣和孩童的哭求……”

城市变为废墟,楼宇只剩框架。断壁上的墙灰还在不停抖落,残垣的裂角挂着大小颜色各异的肢节、叉着肉沫。墙角抵着的铁床断了一条腿,坏了半条,露出半个芯子、飞了半边棉絮、挖满窟窿的床垫斜坡似耷拉着,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哥哥抱着只剩下一条腿的弟弟,弟弟的臂弯里藏着爸爸的半边脸和妈妈的丝巾——这是他们在这废墟里所能找到的、属于父母的、最后一点“零配件”。

孩子抱着父母的尸首,父母用血肉模糊、指甲翻卷的双手刨着弹药和碎屑填充的废土地,类似的场面比比皆是。泪已流干,痛的呻吟,无助的呐喊,和绝望的干嚎,是最后一点生的象征。但倘若唯一的生机是看不到希望的绝望,正如那被灰云遮蔽、透不进阳光的天际,人间未免太苦了些。

可这正是人间,真实的人间。并非电影渲染的末世,亦否警世的幻言。

他们活着却比死更令人悲哀。

健全的孩子立在倒塌的巷尾,握着卷毛的小熊健全的手臂和手只余破絮的身体。他的眼神空洞,破败,一如他的整个世界。

“他本该是被父母拥在怀中,被小熊玩偶簇拥的年纪。可是一段超能力的脉冲,一场名为解救的捆绑,毁了他本该有的幸福。为了什么?”皮特罗托着尼雅的脸,要她去看这残破,“仅因为有人声称听得神训,神说人间不应只是凡人的人间,所以变种人应有反抗、应有奋起、应去追寻被允诺的应许。可是何为应许?应许又在何方?所谓应许便是一路拆解不认同者的一切吗?”

他的声音在发颤,他的十指在发抖,他的脚步却还很稳。他踏着风都不能吹散的于心不忍,和尼雅去过他曾孤独走过的每一个城市、每一处废墟。耳边是无异的悲戚,眼前是一般的惨象。

“你看见了应许、看见了神光吗?我只看到了人间炼狱。”

***

尼雅被迫想起封存在记忆里的画面。想起努力不去记起的那一晚。

那个晚上也是如此般多云的夜。X战警的敌对势力、变种人的仇视者在一片漆黑之中杀死了她的家人,她的父母、兄妹、亲人,她仅有的珍视。

那一晚没有雨,没有夜,只有黑暗,和黑暗里还且温热的心脏。淌下的血液在木质的地板交汇成血色的地毯,她半跪在血与血凉薄的温热,没有哭,没有叫,长久地凝望。那时的她的眼神,大概也如这般孩童般空洞、破碎。

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的光在一瞬间被抽离,你清楚晓得,从此之后人生徒留灰黑,即便太阳再升起,也不会有捂暖你的温热。

天崩地裂未必是轰动的,撕心裂肺也许是无声的。

她仿佛有回到了童年,她在这一个瞬间,每一座城市的每一个瞬间,感同身受。心脏剧烈抽搐,如同第一次被按上限能块时。但她明白这不是力量被抽离后,心脏发出的控诉。而是一种她几乎要忘怀,名为痛不欲生的情绪。

“你睁眼看看这些。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收留你的那些人,口口声声的因果报应是正确吗?你还坚持X战警的坚持是虚废的力量、是虚伪、是做作,还坚持要变种人的独立王国吗?”

她看见了,她听见了。

如果家破人亡是独立王国的必然,那她宁可不要这必然。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深信不疑,会是这一切惨烈的开始?为什么出于自保的追求,却偏偏是自毁的原始?X战警的那套无用仁慈,难道才是真理?那座学院高墙之下,自欺欺人的美满,是存身的唯一道吗?

她看不见革命军所谓的应许,听不见神乡抚慰灵魂的歌谣。她看见了土崩瓦解,听见了声嘶力竭。

皮特罗的质疑和质问还不间断、无差别地攻击,但她已听不清了。那些,和黄土地的哀鸣,风的凄唳,都穿耳而过。她的耳中只有嗡嗡声,眼前只有雪花断续,她在回忆和不可置信之间,现实和怀疑边缘不断游走,几要崩溃。

她的没有反应落在皮特罗眼里是不愿反应。“快银”拼命摇着女孩虚弱的身子,要她去看这不堪承受的真实,却不知那只越发叫她崩溃。

“你果真无可救药!”他恨恨留下这一句,赌气将不肯悔过的尼雅留在原地,独自返程。

被风裹挟的人没有回头去看看,看看那失去支撑的小人儿瘫软在地,无声抽噎着。看看那副冷静的面容早被泪花扭曲,将冰凉改写成不忍。

她不要应许,不想留在炼狱,她想回家。

家在哪里?

她没由来想起那双和她如出一辙却远比她宽厚的、精钢化的手骨,想起那双手小心翼翼敛起锋芒拂过她头顶时的温柔,想起他怒她魔怔、恼她不争时挥出的拳风隐忍,想起……每一个和罗根在一起的瞬间。

她失去了一个家,又找回了一个家。她悟得太晚,差点把这第二个家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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