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车已是骑虎难下,兰不知道车将要开往哪里,更不敢提议,生怕多说一句又被赶下去。时间分秒不争流过,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出路,她感觉被这厢铁皮猛兽困得呼吸不顺,要求通风换气,伏特加闻言关掉空调打开车窗,暖风拂面才微微驱扫了心尖那抹颤意。
熟悉的街景往后移,兰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回事务所的路,惊得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琴酒目光聚焦在覆住他臂腕的玉白手背上,另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头顶,嗓音低沉:“乖,我今天还有事,你先回去。”
微风如蝴蝶振翅敲打着车窗,心跳猛地漏了节拍。兰扑闪着蔚蓝眸光,懵然不懂此刻车内流动的暧昧氛围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的语气自然得像送女朋友回家的男朋友?
他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
虽不愿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但他今天的表现着实古怪,若说良心发现也不应该,他始终谨慎又执着地探寻着新一的秘密,提起雪莉时浑身那股泠泠杀意更是让人胆寒。
若是误会了别的……
兰不由垂下眼睑重新审视之前的行为。
是……他们抱过、吻过,亲密接触过,但那些行为都非她自愿,而是各种意外情形下逼不得已的选择,诚如他所说,那是“欠”或者“还”的关系,虽说是歪理,但她也没真的没将他逾距的行为放在心上,难道这种默不作声反而助长了他不轨的气焰?
粗粝的掌心还停留在额间,兰浑身僵硬,肌肤惶恐地起着鸡皮疙瘩,就在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移向窗外的一霎之间,她突然悟了。
如果他真有这种心思,那圆子的提案不就变得可行了吗?
男性都喜欢亲密接触……
转移一个男人注意力的最好办法……
前方岔路再过一条街就能看见侦探事务所,经过巷口停车场兰急忙呼叫伏特加拐进去,驾驶座上的人略带迟疑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琴酒眼色微沉算是默许。
“还没到你家,停在这做什么?”
虽面无波澜,男人眼底的疑色仍没逃过兰的眼睛,她揪住裙摆,指尖相磨缓解身体表面难以控制的紧张感,嘴角挤出一抹柔和的笑,“你之前不是说我帮了你的忙吗,要怎么感谢我呢?”
“你要什么感谢……”琴酒掏烟点上,缓缓呼出一口,“如果是要我放过工藤新一这种大发慈悲的蠢话,大可不必说了。”
烟蒂迸亮的火花忽明忽灭,无形间给密闭空间添了几分炽热,兰默然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心里想着不计一切代价,猛地一个翻身坐到他腿上。
伏特加车还没停稳,脚下一滑差点撞到后保险杠,就在保时捷抖动的一瞬间,兰注意到他的手按在腰后黑漆漆的枪柄上,锁住她的目光深邃而幽微。
兰内心一凛,取下他嘴角的烟蒂,顺手在车窗玻璃面按下一道湮灭的划痕,对准那张紧抿的薄唇用力印下去……
空气凝滞,像撕开的胶带哗啦一声又贴合回去,再没了声响。
狠劲儿是有,然接吻这种事兰始终不得要领,像水中掠影只浮于表面,男人显然比她熟练得多,很快撬开她的唇舌反守为攻。
兰渐渐被他吻得不能呼吸,睁开迷蒙的双眼想窥视他的反应,正对上那汪泥沼般使人深陷的墨绿色瞳孔。
她睁大眼睛逃开他的唇,语带不满道:“你接吻一定要睁着眼睛吗?”
琴酒唇线微阖,仰进身后柔软的靠背中,兰的目光从他修长的下颚线触到滚动的喉结,一路往下停在棱感分明的锁骨上。
虽然很淡了,痕迹尚在。
一道浅浅的齿印。
男人灼热深重的气息犹如烧开的水蒸气,一呼一吸轻轻悬浮在她脸侧,“你说的感谢,是要我出卖色相?”
“怎么,你不愿意?”
琴酒眼睑微眯,哑声道:“继续……”
得到他的肯定,兰状似为难地转动脑袋往后看去,墨绿色瞳孔焦点随她的目光落在驾驶座不动如山的背影上。
“伏特加……”
“嗯?”
“快滚。”
伏特加拔起僵硬的腿打开车门滚落下去,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炙烫的唇舌再次含住。
这次他终于闭眼了。
她不敢妄动,任由他摆布了一阵,突然试探性将手悬在他风衣外领边缘,趁唇舌交织的空隙说道:“很热……你不热吗?”
事实上她确实出了不少汗,身体熨贴的热度烘着肌肤,烘得她肩颈胸口都挂上晶晶亮亮的颜色。
琴酒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动作。
“你这风衣毛毛得好不舒服,能不能先脱下来?”
见他依然没有动作,兰有些急了,又不敢表现出来,无意识紧张地舔了舔唇。
琴酒好整以暇地将手放在她腰际,目光肆虐,“想脱自己动手。”
既然他都发话了,她也大着胆子伸手去解风衣的外扣,一颗两颗……尽管她努力表现出轻松随意的样子,微颤的指尖仍暴露了她此刻波澜翻涌的情绪。
琴酒握住她的手,笑:“你在抖什么,害怕了?”
“没、没有,是扣太紧了不好解……”
好不容易褪掉他的风衣置于两侧,兰闭眼再次吻下去,这次她熟练了很多,小心睁眼观察他的反应,见他闭着眼睛一脸享受毫无防备的样子,悄悄取出鞋角的透明袋置于手心,缓缓伸入一旁的风衣口袋中……
尽管她屏住呼吸,整个过程大气都不敢出,僵硬的身体仍暴露了些许端倪。
男人愈加狠戾地攫住她的唇,嘴角不经意扯开一抹冰冷的弧度。
成功将手指退撤出来后,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兰无意识咬合了一下牙关,就一下,舌尖陡然化开腥甜的味道。
大脑宕机,就在兰呆愣无措的间隙,琴酒遽然抬手将她整个人翻过来压在身下,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胆子很大……”
深陷进柔软的皮革里,那只手箍得她几乎不能呼吸,用力解都解不开。
“害怕?害怕就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
兰心下一凉,心想难道刚才做的事被他发现了?那毫无防备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正当她被恐慌左右难分难解时,忽听他喉头溢出不知是怒是笑的气喘之声:“敢骑在我身上的人,你是第一个。”
还未理清他话里的意思,滚烫的唇毫无征兆落在她颈项之间,细细密密蹂躏着脆弱的肌肤和血管,又痒又痛,她抵住他的肩,不断推拒,他却不愿放过她,甚至在意乱情迷之际狠狠咬了下去。
“嘶……”
一定出血了……
迷迷蒙蒙间,兰在心里这么想着。
尔后蓦然惊醒,这个男人不会是因为自己咬破了他的舌才蓄意报复吧……
——
日落西山,天空泛起无边雨色,月光透过稀稀落落的树叶照进保时捷车窗。
伏特加上车拧钥匙打火,回头对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说道:“大哥,组织给实验室定的交验之期是这个月底,最近耗子盯得有点紧呢。”
“无所谓,让下面的人都低调点,出不了事。”
“话说……”伏特加犹疑着观察他的反应,“这么关键的时刻,那女人不会是那边派来的卧底吧。”
一想到今天车上血脉喷张的画面,伏特加就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卧底?”琴酒嗤笑:“没见过手段这么拙劣的卧底。”
伏特加笑,“我也是随便说说,不过是个假设,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是大哥要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处理……”琴酒挑眉,视线穿透后视镜落在伏特加眼底,如芒刺在背。
“当然是……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