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金属与坚硬的荆棘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金离瞳用力一推，抵挡下这道攻击，然后从金骨鸟身上跳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从浓烟中走出的男人。

“金离瞳……”火燎耶咀嚼似的吐出这几个字，“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闯入我的地盘，还想毁了我的住处？”

“哼，那又如何。”金发的闯入者言语间毫无悔意，反而越来越恣意，“我不仅会毁了你的住处，还会将你变为黄金之物……从你开始，我会毁掉整个仙境！”

“狂妄至极！”火燎耶真是气笑了，他侧身避开金离瞳话落便冲上来的攻击，“在我的地盘还敢这样说话……若你是想要激怒我，那你确实成功了。”

一声怒斥后，火燎耶落在远处释放出身体里真正的力量：

“叶罗丽魔法，火的种子，绯红之源，圣火心法！”

“金离瞳，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如此嚣张，我到要看你该如何将我变成金之器——”

外面欲要山崩地裂的巨大响动，就藏在沙漠地下的卿琰不可能感受不到。

他能感受到——似有粗劣长条状物什重重磨擦地面，或从砂烁中破土而出，如根系蔓延生长，又或自高天刺入地底，如天火降临，势要焚烧万物——这是火燎耶，他的仙力热烈又强势，在自己的地盘上更是彰显无尽而雄厚，浓郁且深不见底，此时面对狂傲的外来者，力量中显而易见地夹杂愤怒的情绪。

他又感受到——比前者更加锋锐，却又不尽相同的深度，坚硬的锋利划开深沟万壑，黄沙随裂隙滚落漆黑深渊，他力量的来处就在最脆弱的地方，但它似乎源源不断，永不停息——这是金离瞳，黄金熔炉为他不断提高力量的同时也在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冷静与理智好像随某个脆弱的枷锁一同逝去了，仅余下愈加累积的痛苦与疯狂，不然他怎会在此刻作出这般失惑的举动？

大部分旁观者未必能从两股过于顶级的力量碰撞中感知如此丰富且细微的情绪，他们大多只会被力量的波澜所震撼，浑身血脉随这副局面喷张、升温，最原始无参杂的力量对碰是最容易引起观者神经紧绷的。

力量弱于对决双方的人，可能会在其中逐渐产生恐惧感，又或是对强大心神向往。

而当观者同为力量相等的存在时，一股蠢蠢欲动的冲动必会油然而生。这不仅是只被观察到力量的人会拥有的，反之，对情绪感应更加敏锐的人会更容易被挑起欲望。

是这样吗？

卿琰垂在腿边的手不知何时握紧，细微的刺痛唤起注意，他忍不住低头看去——

身边已经被火色包围，棘刺环绕脚踝，在精致的金圈边盛放……原初之火在密密麻麻的蔷薇上烧得艳丽，卿琰抬起手来，这才发现自己甚至将蔷薇匕首都掏了出来。

锋利的刀刃反光，刀面上倒映出卿琰的面容，他得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微微瞪大的眼睛，不止是平日里的纯粹色彩，而和外面正在战斗中的男人、他的半身、他的伴侣如出一辙，跳跃欢腾的火焰即是这双眼睛，它在光滑的平面上是那样显眼。

“……火睛眸？”

它又是什么时候显现的。

这是面对强大的对决时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的冲动吗？卿琰不太明白，这的确是他诞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反应。

事态好像并不寻常，异常……

……异常……

“异常。”

是刺耳的，镜面的破碎声。卿琰愣在原地，耳畔的喧闹声刹那间距离如此近，不过一抬眼，那黄金的战神便伸手靠近了他的眼睛。

那只手上浮现一道复杂运转的法阵，是卿琰从没见过的，但光是看到就让有一种他浑身难受的压迫感。

可如此近的距离，即使他手持匕首都无法躲避这道攻击，卿琰只能在微秒间的视界里看到金离瞳面上从不可思议到笃定的表情变化，模糊的背景是火燎耶紧急得都没能染上惊慌的呐喊。

接着，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目光仅余下一片漆黑。

“卿琰！——”

白发青年身形倾倒，没有了视觉，却还能感受到身边忽然充盈起来的时空间粒子，这绝不是他和火燎耶处于地底的熔火之地，而是有人要将他带走。

法阵起效飞快，卿琰几乎是瞬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痛觉而是在之后隐隐约约反上来，他的脸颊似有液体滚落，鼻尖萦绕腥味才后知后觉，原来是他的眼睛流血了。

火燎耶目呲欲裂，不顾伤势，他从将他困住的黄金剑阵中强行脱出，拖着浑身血迹，火焰之力重击呆住挡路的金离瞳，将其远远击飞，用尽全力伸手想要把他从黑洞隧道中拉回。

似曾相识的一幕，但这一次，他连他的手都没能握住，眼睁睁看着其连同不知名黑洞消失得一干二净，仙力痕迹完全感受不到，似乎从未出现过。

有一滴血乘呼啸的风落到火燎耶脸上，不过一滴微凉，却沉重得如同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