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王府的小厮就急匆匆跑了过来,“九爷,有个醉梦楼的花娘子来找你。”
“花满烟亲自过来了?”九尾有些惊讶地嘀咕了一声。
若无急事花满烟不会轻易离开醉梦楼。
“醉梦楼……”与此同时,沙地上画画的动作一顿,楚天玑眯眼深深看向了九尾。
不过等九尾再低头看他时,他已经恢复了恰才沉迷演算的模样。
九尾也没在意,撇了撇嘴便快步离开了客院。
花满烟确实亲自来了,理由也很简单,她再不出动,濮翊扬怕是要把整个醉梦楼给掀了。
“人是在我这被带走的没错,可她是自己走出去的啊。”花满烟按着太阳穴,一脸郁闷。
九尾一边在心底为濮翊扬叫好,一边谄媚地笑道:“那姐姐便看在我家老大的面子上辛苦一趟?”
“那个赵末是宫里来的,软硬不吃,只能跟他玩明的了。”
“怎么个明法?”
“千面郎君,一起去唱个戏吧。”
花满烟狐狸眼一挑,水袖拂过九尾的脸颊,留下一阵轻盈的笑声。
可这笑声中分明夹杂着几丝苦涩。
九尾仰头看着泛白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算日子,邈叔和那位也快到汴京了。
等宋元落出来,花满烟的这个情可得叫她亲自还。
九尾收回目光,边在心底如此想着,边快步跟上了花满烟。
……
花满烟邀九尾共唱的这出戏,名为“讨债”。
此时十余名醉梦楼的娘子郎君浓妆艳抹堵在皇城司外,在众目睽睽中义正严辞地喊着赵末出来。
他们让赵末出来,出来还他欠下的胭脂债。
赵末很快就面红耳赤地带队走了出来,可短时间内哪里能压得住飞花阁暗子扮演的歌姬,再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起哄,皇城司众人的额头立马纷纷布了一层密汗。
“赵大人,你怎么趁乱吃奴家豆腐呢!”
混乱中忽然响起一声清亮而娇媚的声音,而在随后爆发的哄笑中濮翊扬飞身翻过了皇城司的高墙。
皇城司的地牢并不难找,他很快就避开司内巡逻队伍赶到了地牢外。
可外面依旧站着里外三层看守侍卫,且从着装判断并非同一方人,而是由皇城司,御前侍卫和镇国军三方势力共同组成。
硬闯显然有些困难。
“嚓。”
宝剑出鞘发出清脆撞击声,地牢门口一部分军士的目光顿时齐刷刷朝濮翊扬看来。
濮翊扬起身迈出灌木丛,朝天上放了个信号弹,下一秒身子已经超前弹了出去。
夕阳西斜,该用晚膳了。
或许他应当从送晚膳的那个人入手先偷偷潜入地牢,但他的耐心到此刻已经彻底被消磨殆尽。
该用晚膳了,他希望宋元落能够回家好好吃上一顿热饭,而不是在这冰冷的地牢。
横竖待会带她离开也要打,不如先打。
“哐!嚓!”
血光漫天,少年人的身上绽放血痕阵阵。可他像是浑然不知疼痛一般猩红了眼只顾着眼前的方向,像是那里站着什么人似的。
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别说寻常侍卫,便是久经沙场的镇国军都不由被濮翊扬身上这股戾气怵住了,身形不由退后了几步。
然后他们就看见濮翊扬歪头看了过来,就像在看一具死尸。
活阎王。
三个字才刚刚蹦上脑海,喉咙里就像是漏了风一样凉,鲜血如泉涌般喷洒。
他们死前只看见一双溅了血也丝毫未眨的墨黑瞳孔,渗着让人绝望的寒意。
最后一具尸体倒下,濮翊扬垂下手,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进了地牢。
太久没有杀人,他几乎要忘了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地牢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
濮翊扬不由加快了脚步,边走边不忘局促地在衣服上擦着沾满血迹的双手。
她讨厌杀人,讨厌鲜血,讨厌尸体。
即将见到她的欣喜和即将被她看见外面一地尸体的害怕裹挟着他,让他几近浑身战栗。
可很快他就坠入更令人绝望的深渊——
地牢里空无一人。
“半个时辰前看守地牢的人发现——她断了气。”
身后,幽幽响起凉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