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没有自以为是拒绝了宋元落的接风宴,这些东西他怕是早能拿到了。
“金矿那边,不知大人可有指示?”何华一直站在宋元落身边,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此刻翻完宋元落给他的东西更是谦逊地弯腰问着。
他问的倒正是宋元落此番亲自来找他的原因。
宋元落之所以一直留在潭州,除了眼睛和身体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因素是因为金矿里的矿工。
那些矿工——尤其是在乱战中立了大功的矿工,宋元落本意是让濮翊扬交接给御林军处理,无论是收入军中还是安排入两府效力,都是一种解决方法。
可那些矿工时至今日依旧被留在矿洞内。
想必宋元落那日说的话濮翊扬并不赞同,他依旧存着将这些矿工纳为己用的念头。而同样的话宋元落却不好对濮翊扬说第二遍。
对外他是宋元落的侍卫,可说到底无论是濮翊扬还是邈叔和九尾,宋元落早已将他们视为了朋友。
朋友便是平等的,她不能逼着他们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事。
但她同样不希望濮翊扬在萧滐眼皮子底下行谋逆之事,自古帝王之心难测,这个道理她在遍读千年史书后又怎会不懂。更何况那些矿工早因长期变态的压迫而失去了主见与自由,她又怎忍心再次利用他们。
所以在离开前,她需要一个人替她安置那些矿工。而潭州知州无疑是一个好的人选。
“金矿里面有——”宋元落朝何华摆了摆手,等他凑近时忽然止住了声音,随后眯眼猛地凑到了他面前。
何华被吓了一跳,本能就想往后躲,却被宋元落一把抓住衣襟往她眼前凑了上去。
两人几乎近在咫尺,他可以清晰看到宋元落眯着的眼睛忽然放大,随后面上浮现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咚咚。”房门被人敲了敲。
因宋元落举动而震惊的屋内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才发现是濮翊扬。
“嗝——”长久古怪的沉默中,腊梅率先打了个惊诧的饱嗝。
可真是…吃饱了。
……
“翊扬,我快跟不上你了。”一口气走到庭院,宋元落拄着拐杖额头出了曾薄汗。
话说完她就被濮翊扬堵了回来,“你近日又未锻炼身子,才走几步路便喘着这样。”
他话虽这么说着,到底还是从怀中掏出锦帕替她耐心擦着汗。
宋元落抬眸看了他几秒,看不清,便又偏头看向远处,瘪嘴嘟囔,“是你走太快了……再者说,说好要监督我的,是你没监督。”
“你倒是理直气壮。”濮翊扬没好气地弯腰将她的脸板正,随后倒是顺手满意地捏了捏她终于长出肉的脸颊,“看不清我的脸就不看了,看别人倒是挨得近。怎么,他比较好看?”
宋元落挑了挑眉,用手指戳着他的眉心将他戳远了几分,“嗯,他比较好看。”
“宋元落。”
“怎么,不叫姐姐了?”宋元落顺手就捏住了他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往外一扯,“你最近究竟在忙何——”
“嘭!”门被人用力推开,袭来一阵风雪。
宋元落眯眼看向大门方向,还未反应过来濮翊扬已经飞快冲了上去。随后门外的人便稳稳落入了他的怀中。
“是谁?”依稀只能看清那人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襦裙,襦裙上有一片片绽开的花朵,却看不清容貌。
“是我的一位故人,你并不识。”濮翊扬拦腰抱起那人,扭头朝宋元落扔下一句“她受伤了”便匆匆离去。
宋元落还从未见他因谁如此着急过,就那样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半晌才拄着拐杖走至门边关门。
门边尚残留着一抹胭脂香味,宋元落关门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缩回手放到鼻尖闻了闻。
手上的是鲜血。
看来那位娘子伤得着实不轻。
“嘭。”大门再次被关上,宋元落却依旧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门扉,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