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这样突兀地闯入我的世界,将他的真心以如此赤裸的姿态呈递到我面前。就像你说的一切毫无道理,我像是被迷惑的旅人心甘情愿地渐步走入你设下的圈套,状如疯魔、自寻死路。”
金泰亨忍不住抿嘴偷笑,像极了无意间撞对了考题的得意考生。安许赫伸手抚向人眼下的小痣,而金泰亨也迅速地闭眼。
“我被困死在这棋盘之上,仅仅因为一个你。无论我多少次追溯最开始的源头,始终面对是一团乱麻。我的心乱了,所以这些记忆也变得不可靠,它们全都披上了绚丽的色彩。稀疏平常的行为通通有了别样的含义,这是在乎、这是心动、这是难过、这是喜欢……”
“向天发誓,当这些情绪与理智死命纠缠时,我产生了寻求解脱的想法,随便做点什么,别再这样下去就好。”
“可这是世上最难解的谜题,我无能为力,而同时,你在步步逼近。”
“真讨厌,你的眼泪让我心软,作为反击,它足够有力。”
安许赫察觉到金泰亨的呼吸逐渐放缓,也放轻了声音,依旧趴伏在床边安静地看着。
“设想带来的忧愁将我淹没,而你一无所知,停留在得到与失去之间,真是可恶!”
“我重视承诺、契约、誓言,但也怀疑它们的可靠程度,不管施与的人是谁。但我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心软的代价是轻言许诺,彼时还能安慰自己尚未说死,事实上从脱口而出的瞬间,它就已经成立。”
“残存的理智在脑中叫嚣着,在意外来临时,显得分外张牙舞爪、面目可憎。”
“你该有多难过,在那个被抛弃的时候,可我的心疼像是讽刺默剧上的笑话。对不起,一想起那个苦涩的拥抱,我总想要用歉意来填补其中的空缺。”
“我承认我的卑劣,但你未掩饰你的欢喜。那一刻起,问题的重心发生了偏移,我忧虑着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该怎么办?”
“明明还没有一分一秒的相爱过,却奇怪地想到了很远。我好像陷入了怪圈,去强行设定你该爱的人应有的模样。”
“我承认自己对你了解不够,毕竟要踏上另一条道路,也该转变一下角度。”
“狡猾的狐狸、可恨的珍珠,在意识到你在我心上挥动刀子的时候,我已经窥见了失败。”
“怎样才能折磨到别人呢?那得先抓住他的弱点。你做得很好,此前我赠与你的痛苦,似乎加倍奉还到了我的身上,好可恨,你怎么敢!”
“在乎意味着占有,我决心报复,要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除非我允许,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追逐的,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金泰亨,不要让我失望。”
“说出口的话、做下的事情其实都有代价,我做好了支付的准备,你也不能逃避。”
“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出的相同答案。”
“那东西藏在你的眼里、也出现在你抱住我的手上。”
“不可以被动摇的,好吗?”
安许赫眼中的泪藏蓄许久,随着这封情书最后一字落下,洇湿了洁白床单的小小一点。
他久久凝视着金泰亨沉静纯美的睡颜,陷入了思绪的空洞之中。
虚掩着的门缝透过昏黄的灯光,金硕珍看向眉头紧蹙的金南俊,艰难屈伸了下自己快要蹲麻的腿脚。
察觉到人当前难受状态的金南俊伸手托住金硕珍的肩膀,口型示意先离开这里。
同样动作放得极其轻缓,一点一点踩上台阶,然后绕过酒气熏人、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们,两个人转到了对面游艇的另一边。
“你觉得这样子,还能做些什么吗?”金硕珍边捶腿边问。
金南俊从兜里神奇地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刚要打火的动作被按下暂停键,脸上显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苦闷,“真想一把火把这世界给烧了。”
金硕珍觉得在此前情景下这还真是个不错的笑话,“南俊,队长能做的也很有限。”
这句话的意思,金南俊当然听懂了,他尽可以表现得毫不知情,将一切推脱干净。只要没抓到明面上的证据,推测就只会是怀疑。
“这是个多大把柄,在当前这种状态,哥你也明白”,他抬眼看向神情依旧温和的金硕珍,“我没有放弃防弹的打算,在它本应该继续前行的时候。”
“许赫他不会的,泰亨也会听话的”,金硕珍轻声劝说着。
金南俊脸上显出无奈,“前提是他们永远不会吵架!”
这怎么可能?当这句话从脑海中浮现,金硕珍也懂了金南俊的准备。
他伸手夺过人手里的东西,学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动作。
火光亮起,呼出的白色烟雾模糊了两人在夜色中本就不清晰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