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筷子尖杵在鸡蛋上半天没夹起来,许寻听丁纯兰继续说:“我呢,主要是担心你一直住在这儿不好,你不知道多少好好的人从这儿出去就是一把灰,你还年轻,不懂这些门道的黑暗”。
“丁姐,你找过他了?”
丁纯兰支吾着没说,但表情已经告诉许寻答案。
原来昨晚那个电话……
许寻脑子懵懵响,筷子往下,使劲摩擦菜盘,掉了魂一样:“我不想见他”。
盘子里摩擦声越来越尖锐,丁纯兰倒吸一口气,连忙站起来温声安抚:“不见不见,不见陆简宏,你别害怕”。
可许寻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双手握住一根筷子用力更猛,眼睛直直盯向前方,毫无聚焦,双手像把盘子底部顶破一样。
丁纯兰感觉他要出事,站起来想去喊人帮忙,哪知许寻突然甩掉筷子竖起来,要往楼梯口跑。
“有没有人啊!”
丁纯兰刚开口喊,前方“噗咚”沉闷一声,许寻径直倒地。
“哎呀,救命啊”,丁纯兰见状呼救声更大了。
不一会儿两名男护工将许寻抬到天养中心护理部二楼。
医生做了个快速检查,让护士给许寻挂水。
“高烧引起的,不用担心,打完针观察一下就没事了”,医生的话给了丁纯兰一颗定心丸。
她松口气,又想起来什么:“能送他回房间打针吗,他有点...”。
她指了指周围白晃晃的环境:“他不是很喜欢医院”。
“可以”。
医生点头,嘱咐旁边男护士:“待会儿叫两个护工来推回房间”。
“好的”。
……
淮城晚上又在下雨,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了昏睡中的许寻。
他盯着半开的窗户方向,冷风一阵阵吹进来,他胸腔抑制不住地难受,被迫半坐起来,弯腰猛咳:“咳咳咳”。
一阵过去后,胸口还是忍不住震缩两下,鼻腔吸入更冷的空气。
喉咙发痒又要咳,被他憋气咽下去。
一顿折腾,昏沉的脑袋竟然清明了点儿,就是肩膀和大腿酸疼得厉害,提不起力气。
他吞咽两下想润润嗓子,口腔已经分泌不出多余唾液。
真怀念爸爸泡的蜂蜜水,甜甜的,感冒来一杯特舒服。
许寻在黑暗中吃地力挪下床,按下灯的开关。
开关开了,灯却没亮。
他打开手机看时间,11:12分。
手机电量显示红色报警,他关掉手机去卫生间接水喝。
咕噜咕噜两杯水下肚,喉咙终于好受了点。
人的肠胃功能挺强大的,第二天就适应了这里的水。
许寻靠在墙上,心有余悸地想如果真的见到陆简宏,哦不,陆夺,好像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爸爸留下的硬盘他没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反正是能让陆夺消气的东西?
可是明明陆夺是有错的,自己还觉得亏欠他,是理亏的一方。
这一切都源自陆夺在初、高中对自己的照顾,让他觉得陆夺早就不欠自己什么了。
再退一步,如果当初他爸不坚持领养陆夺,就没有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许寻长长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心态稍有平和后,回床睡觉。
早晨7点。
工作人员在外面捶门“砰砰”响:“128号,拿早饭,128号!”
许寻昏昏沉沉起不来,工作人员在外面喊了半天,最后把早饭挂到门上。
他睡到了中午,给手机充上电,喝水,端着饭盒去餐厅。
今天食堂做的炒黄瓜片、豆干肉丝和紫菜蛋花汤。
许寻打了点汤和黄瓜。
“下午打球吗?”罗谦坐到餐桌对面,问道。
许寻看了眼罗谦的饭盒,菜都堆成了小山。
罗谦用勺子舀着,大口大口送进嘴里,又问一遍:“打球吗?”
许寻摇头,低头吃黄瓜。
罗谦锲而不舍道:“今天刘爷爷外出了,我带你去晒太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