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太快,张主管一脸懵逼。
不过他已经发泄完了,心情平和许多,一时间竟然要许寻走不见了,甚至连陆夺追出去也没反应过来。
“是说上午着急赶我走,原因在这儿”,陆夺腿长,越过许寻,将他逼在冬食记门外的角落。
许寻撇开头,不看他,也不理他。
陆夺越想越生气,一把抓住许寻:“非要跟我作对是吧?”
许寻其实很生气,这份工作他跟花莲小镇的保安杨全说了好久,杨全儿子也在这里打工,正好可以和他一起上下班,每个月给100块的车费。
这么一弄,全都白费了。
虽然陆夺并没有直接关系,火上浇油了就是不对。
陆夺自以为锻炼的力量很好了,没想到许寻轻而易举从自己手中抽出胳膊:“我要活着,就得挣钱”。
“呵”,陆夺冷笑,背过手,不愧是曾经的淮城第三届武术少年组冠军,一点儿也没荒废。
他话锋突然一转:“据我所知,你爸给你在信托设立了基金,每个月有固定的生活费,你看,你一直都这么幸运,不像我,从上大学那一刻开始,就只能靠自己打工,才能吃饱饭”。
许寻刚鼓起来的气听到这里又瘪下去一大半,到底是心里有愧,陆夺考上大学,许家就不管他了。
看他这副表情,陆夺气就不打一处来,把他扯到停车的地方,低声问:“明明不是我推的,当初为什么不解释?”
提到这个话题,许寻就像寒霜打蔫了一样,一是过去这么久,谁也没放下,二是陆夺的极力否认,不承认推过自己,还要自己道歉,他不理解。
他眼睛被酸涩占据:“你不承认,我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泪水从眼角淌出来,根本止不住,他一边抽鼻子:“你要是愿意,我所有就是蓝天小区的房子,补偿给你”。
又来了,又来了。
陆夺低头,顺着视线看向许寻的脸,唇色惨白,死死抿着,像要咬破才肯罢休。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房子,而是一个公正,以及真相。为什么当初爱贝福利院的监控坏了?是不是许连胜搞的鬼?”
每一问都叩在许寻的心尖尖上,无法作出回答。
陆夺的身影压向他:“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才能消解我的心头之恨?”
许寻被逼得无处可退,屁股向下眼看就要蹲到地上。
“这是在霸凌吗?”
“他们怎么了?”
有一对情侣经过,频频向他们侧目,小姑娘小声问自己男朋友。
陆夺眼疾手快抬住他胳膊,不准他坐下去。
“想让我上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标题我都帮你想好了,兄弟重逢,残障人士惨遭兴达高管霸凌”。
这个人脑洞怎么这么大?还一拉一踩的。
什么残障,还高管呢。
许寻只敢在心里埋怨,不敢吭声。
陆夺嘲讽完,拽许寻上车。
可惜许寻有点不配合,拽住车门不撒手。
陆夺像读书的时候,捏住他的颈脖,许寻就缩了一下,被扔到SUV后排座位上。
锁上车门,他从车内后视镜扫了眼许寻,拨通电话。
“于庭,我还有事,先赶回公司一趟,你替我跟尹医生说声抱歉,好好陪她”。
于庭在对面拍胸脯道:“没问题,放心加班,我会好好把握机会的”。
“???”
陆夺无语挂断电话,要不是心情不好,真该冲过去给于庭来两拳。
这人说得跟自己在临终托孤一样。
陆夺插上车钥匙点火换挡,汽车缓缓驶入快速路。
这几年淮城飞速发展,道路两边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各种高架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切感。
许寻就是在后排看着窗外,生出这种感觉的。
他捶捶后腰,思绪飘远了。
和陆夺一起读高二那会儿,记得这里还是大片农田和临江的小店铺,什么都没有。
有一条街全是卖教辅资料的,陆夺特别喜欢来,一逛就是一下午,自己不催他,都舍不得走。
后来建楼招商,越来越热闹。
对了。
许寻心一紧,差点忘了一件事。
他打开手机向杨慧朗拨号,接通后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杨哥,我......先离开餐厅了”。
陆夺从后视镜又看他,神情唯唯诺诺,像欠了电话对面的“杨哥”八百万似的。
呵。
烟瘾突然犯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摸出一根烟没点,咬在嘴里过干瘾,烟盒与火机一并扔到车窗台上,耳朵继续竖在后排。
“你的情况主管都跟我说了,不怪你,等过几天他消气了,我再说说好话,想办法让你回来”。
“谢谢”。
许寻挂断电话,无意间抬头撞到前排镜子里陆夺的眼睛,他飞快移开,干巴巴坐着,越发局促。
陆夺看他眼神闪躲,莫名哼了声:“行啊,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看来社交障碍已经痊愈了”。
许寻不作声,脸转向另一边,腰疼得很,不太想理他。
惹不起总躲得起。
就这样,车内非常尴尬地沉默了十分钟。
许寻眼珠子落在前排车窗台的烟盒上,破天荒开口询问:“你平时抽什么烟?”
陆夺在镜子里睨他两眼:“想来一根?”
“没”,许寻摇头:“闻着挺带劲儿,问一下”。
陆夺挪开眼睛:“牌子换着抽,不固定”。
许寻:“......”。
就是在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