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上倦色更重了,“蠢货。”她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却仍然不得不打起精神为他谋划,“皇帝为了那柳聿月,连柳振锋都削了,他还以为人家是软柿子呢。”皇后冷笑道,过了一会儿,又道,“怕是此人早就和太平有了首尾,所以才和肃王联系上的。”
皇后不知内情,虽然猜的不对,但她对于柳聿月的判断是在正确不过的了。
“圣人不肯让东宫染指兵权,也难怪太子殿下着急了。”翠竹在一旁说到。
皇后苦笑一声,“是啊,不让东宫染指,却拱手送到肃王的手上。”她闭了闭眼睛,“也不怪玠儿着急。”
“人算不如天算啊……”皇后喃喃道,“去请太医来,只怕这病是病不下去了……只可惜,前功尽弃啊!”
四位主事宫女们互相看看,皆是面容沉肃,翠竹转身出去请太医去了。
今日当值的是程御医,他为皇后诊过脉后道,“殿下如今气色大好,脉象虽仍弱些,但只需饮食调养,不必用药了。”
“若是劳累些呢?”倚竹在旁边问道。
“这……”程御医沉吟片刻道,“不可太过劳累,殿下每日至少得歇足五个时辰,不过殿下若是有事操劳,可再喝一段时间汤药调养更稳妥些。”
倚竹抬了抬手,旁边的小宫女递上纸笔,“程御医,请拟方吧。”
程平将方子交给倚竹后便离开了,皇后对着岚竹吩咐道,“去同贵妃说一声罢。”
“是,殿下。”
皇后病愈,宫权终于回到了中宫手中。燕虞同两位尚食对完账册,清了帐,终于直起身子,春雨连忙上前帮她拿了一个软垫垫在椅背上,开始替燕虞捏肩。
“可算是点完了,两位尚食辛苦了。”
“不敢当,此为分内之事。”林芷兰站起来行了,她身边的两位女史将桌面上的册子都抱了起来,“那妾等就先告退了。”
燕虞点点头,隐晦地看了一眼沈夏莲,两人对上了视线,沈夏莲对她微一点头,便躬身随着林芷兰一起离开了。
“皇后怎么这个时候突然病好了?”春雨一边给燕虞揉肩,一边有些疑惑地说道,“也太巧了些,就不怕圣人疑心么?”
燕虞轻笑一声,“皇后也是没办法了,之前吾听欢娘说过,当时冯潭曾提议让少詹事邱炎威做副将,不过圣人最终还是选了柳聿月和张显慈。不知道太子党是想把柳聿月换掉还是把张显慈换掉。”大军即将出发,临阵换帅是大忌,不可能对柳振锋动手。
“张副将执掌羽林右卫多年,无论能力还是资历都无可指摘,怕是动不得。”夏花笑道,“只怕他们还以为柳驸马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呢!那可真是打错了主意。”唐玥大婚时,扮演新娘的正是夏花,因此她已是知道柳聿月的真实身份了。
唐玥早就计划好了要让‘柳聿月’在这次行军途中去世,她昨日就上了折子,理由是新婚舍不得驸马,因此要求随军出征,圣人已经同意了。
因此,柳聿月的这个副将的位置是铁板钉钉的动不了的了,若是太子要往这里使劲,怕是白费力气。
定远伯府。
“太子终归还是塞了几个人进来。”柳振锋对着主位上坐着的人说道。
这里是定远伯府,府里的主事人柳振锋却坐不得主位,那主位上的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正是肃亲王唐瑄。唐瑄听得柳振锋说的,却将头往左边偏了偏,那儿正坐着一位穿着利落骑装的女子,太平公主唐玥。“五娘怎么看?”
唐玥不以为意地挑挑眉,“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唐玥的计划少不了主将的配合,因此柳振锋自然也就知道了关于柳聿月的真相。既然知道了柳聿月就是妹妹的女儿,过去的那点芥蒂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既然如此,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唐瑄嗯了一声,对柳振锋说道。
柳振锋表面恭敬地应了,心里还是觉得妹妹的这两个孩子还是有些太过心慈手软了,到时候他少不得帮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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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邱炎威?”唐玥以柳聿月的装束闯入了柳振锋的营帐,门口的亲卫兵并未阻拦她,只是隐约听得几句话语后不由得警惕地四处扫了扫,见四周无人方放下心来。
柳振锋听唐玥语含质询,心中有些不悦,面上却是温和,“公主殿下莫急,臣也是不得已为之。那邱炎威跟着殿下两日,似是寻得蛛丝马迹,此紧要关头必得先下手为强,否则恐生变故啊!”
唐玥沉默不语。她知道柳振锋的做法是对的,心里却有点不舒服。“邱炎威到底是太子少詹事,如今他死了,回京后怕是不好交代。”唐玥皱着眉说道。
“战场上刀剑无眼,连副将都能‘阵亡’,更何况区区一个营将?”柳振锋不以为然道,“殿下放心,交给臣来办就好。”
“那一切都交给舅舅了。”唐玥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