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当地有情感寄托，似乎并不是坏事。

“……会长，经济社的资金……”剪着利落短发的女性指了指其中一页，没有掩饰地皱了皱眉。

“我看到了。”楚清秋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仔细地看里面的申请。

“一个相声的节目，怎么能申请这么高的资金……就算加上接下来社团的其他比赛，也不该花费这些，”陈倩坐在一边，对此似乎非常不满，面色微冷，“同学们经营社团需要耗时耗力，有时候多申请一点资金开小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算什么？上一年的社费就比其它社团高，看在他们的数目卡得巧，没有高到离谱，勉强就过了，现在居然更夸张了？当我们学生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好了，”楚清秋拍拍她的手，“有些话不要这么直白。”

“会长，不直白一点给他们下马威，他们会继续不当回事，别忘了经济社……”

楚清秋若有所思地看着申请表，点了点纸页。

说回来，经济社确实是个麻烦的问题。

A大经管院是出了名的好，并且，在本院读相关专业的，要么专业能力极强，要么资源丰富——这也导致许多毕业生也常常回馈母校，而经济社也不例外，可以算全校最大的社团，创立时间长，各方资金多，人脉广，活动和实习无数，指导老师更是本校经济扛把子的老教授，甚至许多其它非本专业的同学都会来参加，影响力几乎堪比学生会。因为这些历史和人脉上的原因，大家多少都给经济社一个面子，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事，都当做看不见。

然而，众星捧月总是容易迷人眼。现在经济社的社长便是如此，去年的社费已经高了，但前学生会会长看在各方影响，批了下来。如今楚清秋新上任，居然主动让新会长难堪，也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

“我认为我们态度必须强硬，”陈倩看着楚清秋，坚定道，“绝不能纵容下去，这同样关乎学生会的信誉问题。的确人际和其他影响需要考虑，但我们学生会创立的初心就是在各方各面保证大家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生活环境。小事上放一马大家能理解，但这个情况再不作为，同学们会心生不满的。”

“我们副会长果然作风正直，”楚清秋笑了两声，“学生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会长！”

“咳，好了好了，说正事，”她垂眼收了收笑意，漫不经心道，“要考虑的确实多，但经济社社长的理由没那么复杂，针对我大概是因为我大二拒绝过对方告白吧。”

“……？”陈倩原本略显严肃的面孔顿时难得露出一点迷茫。

楚清秋把一切尽收眼底，觉得有些有趣，所有人都知道副会长陈倩雷厉风行为人严肃，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但在涉及情感方面，她可接触不多。

“……会长，你认真的？”陈倩有些不可置信，“私人的情感问题为什么扯到公事？何况你只是拒绝，没有做伤害他的事情，这算什么理由？”

“陈倩，他是个男的。”楚清秋嘴角扯了一下，极短暂地闪过一丝轻蔑的光，很快又被安抚的笑容盖过去。

“男性就是这样，以为所有女人都该为他守贞，自视清高，一点回绝就会让他们破防，何况是被捧着长大的男人——客观来说，个人能力上他还是很优秀的，不然也做不到经济社社长的位置，大概没怎么受过打击吧。他当初还想把我从学生会挖到经济社，说会给我其他人没有的东西，我拒绝了，他大概觉得我不识好歹？”楚清秋回忆道。

陈倩皱着眉，在几秒沉默后重新开口：“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楚清秋放下手中的文件，“某种意义上，男性也很好猜。”

“这也太闹着玩了，这个位置怎么如此幼稚？”陈倩沉声道。

楚清秋看了她一眼，再一次拍了拍对方的手。

“我说过，不要用自己的思维模式去想他人。”

“……，”陈倩叹了口气，“有什么我能做的？”

“叫晓康整理一个各个社团费用支出申请的对比文档，发给校方，记得把数目对比弄得明显一些，强调接下来的国庆晚会也需要大量经费，同学们都非常期待，也是宣传学校的重要手段之一，同时考虑晚会和社团的支出，学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老师认真点看大概会主动和经济社谈话，毕竟不会有人想因为小事耽误大事，若有冲突，都会让小事退让一步。指导老师是……吴教授是吧？我亲自和吴教授联系，确定他是否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对了，宣传部后续的宣发一定要跟上，各个平台和海报用心一点，把同学们的期待一定要激起来。让宇霖想办法和身边的人透露一下经济社今年的费用很高，学生会很难做，要是真的给经济社那么多费用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国庆晚会——如果一切顺利，在几周后的大会汇报里，直接拒绝就好了，毕竟同学们的反映是正当理由。”

陈倩快速地把事情记下，列了几个单子，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联系。”

“好，辛苦你了。”楚清秋继续专注于看下一个社团的申请——虽然这事儿多少让人膈应，但也不能影响到她的其他工作。

而且有陈倩在，很多事情轻松不少。组织里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能让效率最高化。

……虽然，她也没告诉对方更多的细节。

比如，这里面大概存在的，隐约的性别问题。

她知道那个男生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地方长大的，就算这个时代已经好了很多，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改变。即使他学历再高，能力再强，用再多的美好粉饰自己，也不能改变他本质的劣根。

也许他可以骗得过很多人，在自己面前，她可看得清清楚楚。

身为女性，却坐到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他当然会隐隐的不服气，夹杂着被拒绝过的恨意，才有了这样幼稚的一场戏。

也无所谓。

楚清秋勾起嘴角。

她会好好让对方知道，因为性别看轻他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