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魔太深,我授你诗书就是想你不被仇恨所操控,一旦走错,就会一错再错,到时,再难脱身。当年溪山一战鄯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此一直是王上心中的痛。当年事情当年了,如今你想重翻旧案,你可知廷中有多少人看着,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就算是王上,也难保你。”
珈蓝怔怔望着呈义傅。
呈义傅停顿半响,有些沉郁,“这个案子这次老臣可以帮你,但并非次次能瞒,公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老臣希望公主不要再追查此事。”
原来,呈义傅一早就知道她来天禄阁的目的。
珈蓝胸口一阵苦闷,她抬头看呈义傅,想了想,还是说,“当年之事,疑点重重。我不相信少师对于此事没有半分怀疑。溪山之战背后牵连的不仅仅是廷中内幕,更有匈奴和龟兹在内。我查此事,不仅是为自己报仇,更是想找出当年的真相。毕竟现在,还有些人为此痛苦,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说完最后这句话,珈蓝都有些愣住。她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那些人”是谁了。她又在为谁喊冤,她又要帮助谁。
对,是她自己,从始至终,珈蓝为得都是自己,她要报仇,她要找出真相。
案上的焚香已烬,呈义傅长叹一口气。
“公主,无论与否,老臣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不要用仇恨将自己掩埋在这冷漠的真相之下。这卷宗,你想查便查,我也不拦你,只要在老臣能力范围内,定然是会护着你的。”
珈蓝自知无法做到与呈义傅坦言,她日复一日的纠缠了这么些年,支撑她的,只有报仇。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她已经站在了深渊边缘,没有退路了。
最终,她缓缓道:“多谢,少师。”
......
从天禄阁回来,珈蓝去了趟落山别院。
昙无谶近来苦心专研佛法,连吃饭都是弟子昙曜送入房中。珈蓝来的时候安长锦不在,她便直接溜去了昙无谶所住的庭院。
从姑臧城来的和尚,到底是沾了些中原气息,若不是那长相是外番人,珈蓝到真觉得他是个中原和尚。珈蓝到门外,便看到昙无谶莲花坐在案上看经书,桌边一碗清茶。
那茶香味道清新淡雅,入口更是绵长。珈蓝记得这茶是他从姑臧城带来的,味道倒是和鄯善的截然不同。
鄯善因地处沙漠地带,终年干燥,所以产出的是以罗布麻为原料晾造加工而成的麻茶,味道苦涩,回味中带着一丝酸涩。与从中原那边商贩带过来的味道截然不同。
见昙无谶看得认真,珈蓝不好打扰,便站在门口打量他。
她是喜欢看昙无谶的,尤其是他念经诵佛的时候,身上那股子劲,真是如置身事外般的佛陀。
记起前段日子他们在化兴寺时,每至夜里,昙无谶都在房间里念经。珈蓝就坐着陪他,房间里荧荧烛光,他的身影在窗户上投下一个斜长孤寂的影子。
梵音喃喃飘出,回荡在空旷的夜中。
珈蓝那时便想,他这样的人,是否也会为一人而心动呢。都说和尚不能婚娶,可珈蓝偏偏朝他靠近,她想,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