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科尔顿的汗滴下,濡湿了一小块地面,他仍没有起,只要没有回答,他还愿意等着。
这样明显的苦肉计本不该对凯卢姆奏效的,可凯卢姆现在顾及许多,关于同行者的实力,又或者是不知何时出来的银枝。
“唉......起来吧。”
科尔顿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成功了。
他的弱小在此时反倒成了一种优势,善者愿意庇护他,而善者的追随者不得不教导他。
凯卢姆俯视着科尔顿,他看见对方身上沾着的泥土,因为赶路而磨损的衣物,还有那瘦弱的身躯———他看起来什么职业都不适合。
战士需要强壮的身躯,魔法师与魔药师需要珍贵的财宝,牧师需要坚定的信仰,游侠需要敏捷的身手,吟游诗人需要灵活的思维,而从各个职业的一至八阶,到后期都需要供养。
凯卢姆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魔法袍,他没有钱,他在魔法师里也只是个平庸的、会为了节省魔力铤而走险创造新法阵的怪胎。
“我会教你,但只是为了[纯美]。”
*
弗拉叫得嗓子有些哑。
“嗷—,咳咳—”
它那叫魂般的喊声让它的母亲莱拉,那眼皮下的眼珠不断滚动着。
莱拉的挣扎已经过了许久,银枝从刚刚起就在清理四周的【虫】所留下的东西,没了障碍,再加上孩子的呼救,它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
“嗷嗷嗷——”
弗拉蹭着母亲,用银枝听不懂的语言讲述了他之前的经历,包括自己离开,寻求帮助,看见银枝把【虫】打败后带他来这里。
莱拉低垂着眼睑,它慢吞吞地将前肢往后收,从腰部起的前半身发力,让自己维持着一个随时可以发力的状态。
它的孩子啊,真是傻得天真。
魔兽是人类的预备药材、皮甲、武器,和平共处不过是因为短暂的利益交换。
[弗拉,我都知道了。]
它看向银枝,姿态威严。
谁也不知它在听弗拉所讲后,就做好了带着孩子拼命逃跑的准备———战胜了那些【虫】的人类必然比它强大。
[感谢你救了我。]
“不必多谢,女士,是你美丽的意志拯救了自己。”
银枝识趣地未曾打扰两兽互动,直到莱拉主动开口,他才出声回答。
[你想要什么?]
是它们身上的物件吗?珍藏的宝物?还是它那不省心的孩子?
莱拉看着正在思考的银枝,心里对人类这个物种的想法不断翻滚着,但那恶意不能表现,因为它现在更加弱小。
“如果可以,请具体描述一下你遇到【虫】时的场景。”
银枝不假思索地回答。
梦魇兽对人的灵魂波动也是极为敏感,自睁眼起,莱拉就知晓这个人类身上没有流露出贪欲,但它也没想到红发人类问了这个。
不过,人类的善意下总是藏着利剑。
莱拉不再多想,说起【虫】。
[我并不知晓它们从何而来,只是那攻击手段极为奇怪,弱小的虫类魔兽里居然会诞生出这样的存在......]
莱拉摇头,它也知道的不多。
它的记忆中只有那只突然出现在它领地中散播着虫卵的母虫,甚至对比过体型大小后,都能分辨出不是银枝所遇见的那只。
限制于认识,它只将【虫】归类为变异后的虫类魔兽,而对它们的来处与带有的力量毫无了解。
[我不清楚这些......你还想要什么报答?]
“这些已经足够了。”
银枝摇了摇头。
“嗷嗷—”
待在莱拉怀里的弗拉兴奋地摇着尾巴。它的母亲听出了那叫声中称赞红发人类是好人的语句,无言地将弗拉的头按回去。
[不,你还是提吧。]
它必然不能让弗拉那样想。
好意难拒,银枝只能换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条件。
“那请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
他在此时倒像个忆庭的忆者了,可收集记忆并非忆者的特权,也是历练的必经之路。
莱拉听完,怔愣了一瞬。
在旁人眼里极为珍贵的机会,倒让银枝用这种方式给推走,莱拉思考半晌,欣然点头———比起给这位人类强者一个麻烦的亏欠,它之前的经历似乎也没什么讲不了的。
只是这故事的范围......它挑挑拣拣,说了些可以说的。
[我诞生自一个遥远的地方,人类最开始将之称为“遗忘之地”,后来又给它取了名字叫“阿斯特拉里亚”......]
氤氲着的雾气渐渐变淡,被回收至莱拉的身体内,它声音柔和,讲述着人类未曾用文字记载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