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流光君轻颤的身躯,和他微微收拢的动作,池鸢怔了怔,意欲逗弄的心思,瞬转为莫名的惆怅。
“没怎么,你不是心情不好吗?我这样做,你的心情会好一些吗?”
闻言,流光君忍不住双手收紧,将池鸢牢牢禁锢在怀中。
“在你来找我时,我的心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今,你能如此想,如此做,开心的同时,也有一些不安。”
“不安?为何?”
“你从未像今日这般主动过,如此做,是不是代表你有意离开,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来弥补我?”
池鸢神色一顿,有些着恼地轻捏了一下流光君的腰,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压在肩头的人,对着她耳畔发出一道暗哑的闷哼声。
霎时,池鸢的手僵在原处,不敢继续作弄,更不敢挪开,等听到耳畔那急促喘息平缓下来,才问:“你……你是痛吗?我有控制力道的,还是用最轻的力道,你,你怎么这么不经弄?”
流光君眼睫颤动不休,“什么叫不经弄,你这般突然袭击,试问谁受得住?”说着,他从池鸢颈项抬起头,幽暗的眼神,在日光的照拂下,逐渐恢复成平静的夜月色。
看到池鸢眼中的疑惑,流光君轻笑一声,俯首贴过去,以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傻瓜,不痛的,以后,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喜欢,也都受得住……”
两人额头相抵,彼此气息交融,眼眸里的倒影也皆是对方,此刻的池鸢哪怕有一丝慌乱、闪躲、或是别的情绪,流光君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流光君眼中自己的倒影,池鸢微微怔愣,原来面对他,自己是如此的脸红羞涩,她可以骗自己的心,口是心非的骗他的心,但骗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
“你……”池鸢正要开口,两人相抵之处的桃花金印,猛然灼烫起来。
流光君微微蹙眉,抬起头,伸出手,轻轻抚弄那枚印记,从前他对此不以为然,可现在,却觉得这东西碍眼的紧。
“痛不痛?”流光君轻柔抚弄,指尖温度和那印记一般灼烫。
池鸢摇头道:“不痛,已经习惯了,这印记时不时的会这样发作,除此之外,没别的大事。”
“经常如此?还有,折芳君为何要在你这里留下印记?”
见流光君神色不对,池鸢斟酌着道:“不算经常,我也不知他为何留印记……”
即便池鸢装得再若无其事,但她微微闪躲的眼神,还是让流光君察觉她没说实话,随即,他的手便从额上移开,顺着她脸侧,一点点滑落,直至她下颌处停住。
“不说实话也没关系,我会知道这个印记的答案。”流光君五指一点点收紧,指尖她皮肤上轻轻划弄,“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
“今日为何这么主动,是想离开,还是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闻言,池鸢眉头更是蹙紧:“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哼,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我没想离开,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只是突然想抱你,难道……不可以吗?”
流光君目光微凝,细细端量池鸢带着羞意的气愤脸庞。
“自然可以,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假意?郗子恒,你认为我是假意?”
池鸢气得伸手推他,流光君被推得猝不及防,趔趄着朝护栏倒去,却在碰到护栏的那一刻,“咔嚓”一声,护栏分蹦离碎,随木屑快速跌落的,还有流光君飞起的衣?。
池鸢惊讶一瞬,她能十分肯定自己推的力气不大,也没使用内力,不可能有借力打力的效果。
也在这思虑的一瞬,视野内下坠的流光君已经不见,池鸢心中微惊,以最快速度扑向流光君消失的地方。
还好楼层很高,也还好楼下就是竹林,竹林减缓了流光君下坠的速度,三丈之距,即便池鸢反应再快,跌落也不过几息间。
除此外,周围还布防着很多暗卫,池鸢哪料,他们一个个都如木头,既不动也不现身,就等着她去救,仿佛笃定流光君不会出事。
快速涌动的风带着木屑和竹叶扑向池鸢的脸,流光君正对着池鸢,仰面跌落,宽大的袖摆凌乱飘扬,而他脸上神情淡然如常,只在她追来时,露出了熟悉的欢喜。
池鸢将他抱住,由着下坠的趋势,一头栽进竹林中,沙沙声响,无数枝叶将他们包裹缠绕,随下落速度越缠越紧,直到离地一尺之地才被繁茂的枝叶扯住,悬在地面上。
此刻两人身上缠的枝叶已是紧密不可分,池鸢只要动一下,紧挨着他的流光君也会跟着晃动,除了竹叶摩擦的沙沙声,还有他不可抑制,又难以忍受的闷哼声。
“唔,池鸢,别……别动……嗯……”
克制压抑的哼声,像微微勾起的琴弦,又像挠在心尖的羽毛,听得池鸢脸颊烫红,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我,我没动……我就只想把手抽出来,然后…好脱身……”
流光君轻轻喘息一下,破碎的字眼,难言的勾魂:“…唔嗯…随你…随你如何……”
紧紧相贴的身体,浮悬在毫无支点的半空,就是两人微小的轻颤,都会导致左右摇晃。
池鸢好不容易挣出片刻的空间,就又被这晃动弄得手给禁锢了回去。
“你别动,我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脱困。”
“我没动,是你在动……”
“胡说,明明你也动了,你看你身子抖得,还说没动?”
此话激得流光君一阵笑,震动的胸口反而弄得枝叶摇晃得更加厉害。
池鸢一阵来气,也不管他如何反应,强制从他背后伸出手,抬起指尖,银光闪烁而去,周身枝叶迅速被霜气蔓延,“嘭”的一声,冻脆的枝叶和飞散的霜花一起化作银白粉末,纷纷扬扬飘落在日光下。
失去支撑,两人也随之倒在铺满竹叶的松软土地上,但那滚落的姿势多少有些暧昧了。
池鸢抬起头,摘掉头上挂落的竹叶,低头看去,正好对上被她压在身下流光君的目光。
不知是日光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此刻,流光君看池鸢的眼神格外明媚,就像夏日灿烂盛开的花,沐浴骄阳,潋滟着最热烈的光,其中溢满了柔情,和淡淡的期许。
池鸢看得怔愣了许久,这一刻似曾相识,但面对他的心境却不同了。
“没摔着你吧?我这就起身。”
撑着地的手刚挪开,就被流光君反手扣了回去:“没事,不必着急离开,此地隐蔽,又甚为舒适,就陪我在此歇息一会。”
“你不嫌地上脏?”
“天地之物最是纯透,怎会嫌脏?还是你认为,我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同那些世族子弟一样玩弄权势,不可一世?”
池鸢笑着反问:“难得你不是吗?”
流光君轻轻磕眼,少了那双摄人眼眸,浑身凌人气势骤减:“当然不是,这天下有何玩弄的余地?一场场对局,你来我往,争夺没意义的东西,有何乐趣?”
池鸢听不懂,但能听懂他语气里的寂寥。
然而,下一刻流光君睁眼时,眼里的神采好似夜空里猝然亮起的璀璨星辰。
“还好你出现了,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如此,才让我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无趣。”
池鸢居高临下睨着他,压低声音质问:“我很有趣?有趣可是形容玩物的。”
流光君哼笑一声,胸口震动的幅度,都传到紧贴他胸口的池鸢身上。
“当然不是玩物,你是我的命中克星。”
“你可真会说话!”池鸢脸热得发烫,不知是因为流光君的话,还是因为紧贴他身体,将热量传导过来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