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重阙最近烦得很,怪就怪兰松野,时不时地给他写信,分享他与梅擎霜之间的那点儿情情爱爱。兰松野此举并没有想戳南重阙心窝子的意思,纯粹是怕舅舅在边关孤苦,想给他找点儿乐子,殊不知他舅舅在军中舒坦的很,唯一让他不舒坦的就是自己亲外甥的来信。
“舅舅,今天拙荆亲自给我下厨,炖的老鸭汤,怪鲜亮的,等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来我府上,我学着做给你吃啊!”
“舅舅,父皇这阵子龙体不适,今日已经开始让我代掌朝政了,你在军中安心的待着就行,有我在朝中运筹帷幄,用不了个一年半载你就能回京了,到时候我与拙荆一起去接你呀!”
“舅舅,拙荆今天夸我了,说我的画技有进步,我给你画了一副沙场擒王图,你快看看,是不是将你勇武非凡的风姿画的栩栩如生!”
南重阙简直不想再看后面的内容了,这信中左一个拙荆,右一个拙荆,兰松野难不成是什么昏君转世么,居然能被一个大男人迷得连北都找不到!
他一边在心中骂骂咧咧,一边又一脸嫌弃的打开兰松野说的什么沙场擒王图,结果这一看险些气的没站稳昏过去,这叫哪门子的沙场擒王图,倒不如说是老汉放马图!就这水平,还好意思说自己的画技有进步,边关放牧的狗都画的比他好!
南重阙忍无可忍的将那些信件揉成一团,顺便喊来了林怀故。
林怀故听见动响,掀帘子进来:“将军,你找我有事?”
“去去去,”南重阙将手中的一大团废纸扔给他:“赶紧拿出去烧了,别放这儿恶心我。”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林怀故早已轻车熟路,不用问也知道他要烧兰松野的来信,因此接过后没啰嗦,“欸”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只留下南重阙一人在营帐内骂骂咧咧:兰松野这小子,是不是怕我在军营过得太舒心,故意寄这些东西来膈应我呢!
(二)
颜松落已经攒了十三两银子了,距离他的买宅大计尚余五百两。
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肇端了,因此颜松落决定,今晚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秦老六在山横晚算账,管家这个月给他定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盈利,可今日是本月的最后一天了,距离一百五十两却还差十三两银子,秦老六心里有些犯愁,这几日风雪大,来往的食客也少,一天赚十三两银子,有些难度啊……
他正无意识的拨弄着算盘珠子呢,好巧不巧颜松落来了,大大咧咧的就坐了下来:“秦老六,今晚给兄弟我在山横晚摆一桌,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三钱银子之内,菜随便上,怎么样!阔气吧!”
秦老六一听,眼神立马亮了:送上门儿来的羔羊,不宰白不宰啊!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好说!你放心,我保证帮你办的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
颜松落一拍桌子,面儿上和心里都美得很:“好兄弟,够爽快!”
于是当晚,江吟时、曲皓星、楼东月、燕识归以及管家,都知道了颜松落要在山横晚设宴的事情。
这两天雨雪连绵,管家一到这种阴寒天气,膝盖便有些酸痛,因此没去山横晚,他们几人便凑在一处,今晚誓要不醉不归。
山横晚的上房里,颜松落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端着酒杯,极为飒爽的说道:“兄弟们!本人攒银子一事初有成效,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在昭京买宅子了,到时候还望大家都来小住几日,让我这个主人家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好!”江吟时特别捧场,带着他们几个就主动鼓起掌来:“那你攒了多少银子了?”
“呵,”颜松落不羁的笑了一声,十分豪气的开口:“十三两!”
话音一落,鼓掌声顿时就停下了。
十三两?
江吟时偏了偏头,低声问楼东月:“十三两银子,在昭京能买个什么宅子?”
楼东月捂着嘴:“够买一副木料不错的棺材。”
“噢……”
“诶诶诶!”颜松落喊他二人:“你俩偷偷摸摸的嘀咕什么呢!”
“哦没事儿,”江吟时话来的快:“夸你会过日子呢。”
“真的假的,你……”颜松落半信半疑,还不等说完呢,燕识归却开口了:“颜大哥,今晚都有什么好吃的?”
“噢,”说起这个,颜松落便十分自豪的一拍胸膛:“你放心,颜大哥我都跟秦老六嘱咐好了,三钱银子以内,菜随便上,今晚保证让你们吃的扶着墙回去!”
“行啊松落,够阔气的,”曲皓星早就等不急了:“那赶紧的,上菜吧!”
颜松落也懒得继续摆架子了,他着实有些饿了,于是两手一拍,早就等在外头的伙计便将备好的饭菜依次端了进来。
各色珍馐一摆上桌,几个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楼东月叹道:“行啊颜松落,这菜色,都快赶上东宫铛头师傅的手艺了,你够大方的啊!”
颜松落倍感满意:“那今晚就尽管敞开了吃喝!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跟我客套!”
几人大声应“好”,秦老六也忙完过来了,遂一起动筷吃了起来。
颜松落吃的酒酣耳热没多想,可曲皓星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毕竟在山横晚帮忙了数月,心想着这些菜三钱银子可买不到吧?单单其中一道洗手蟹可就不少钱了,于是一边吃一边问秦老六:“颜松落真的跟你说的是三钱银子,不是三十两银子?”
秦老六低声应道:“你想什么呢,他就算全身上下当的只剩裤衩也凑不出三十两银子啊。”
曲皓星不敢置信:“那你给他上这么一桌子菜?”
秦老六理所当然道:“他自己说的啊,三钱银子以内的菜,随便上,我这可是按照他的要求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