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教练和医务室的老师都说不能揉,要冰敷!”小不点抗议着把姐姐推远,“我要吃肉,你快去做饭。”冰袋再次被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地板的清凉隔着速干衣传到后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望着挡住阳光的花架上,伸出手的熊掌快乐地长高长大,早早超越了旁边大只的龙赞尼。
“姐!”
“嗯?”
“这颗龙赞尼怎么都长不高啊?你看熊掌都比它高了。”
“多肉植物多数情况都是低矮的,养得叶片包起来才厉害,熊掌严格意义上算多肉吗?”
“当然算啊!”差点翻身起来辩论,反应过来姐姐在偷笑逗自己,“切!”
“又切?说了多少次了,不准讲脏话!”
“切哪里算脏话啊!”话虽然说出口了,除了钟芒自己没有人听见。
“既然这两天休息,期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要我再讲讲的科目?”
“灵风说今天训练完来给我讲。我现在要的是休息,休息!”
“你和灵风天天这么形影不离的,到时候一起去……”肖舒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按照传记书里说的,参加国际比赛的年纪大多15、6岁,在此之前肯定还要在国家队里训练一段时间,国家队在北方,自小临江靠海长大的南方小女孩能适应吗?“倒是有个照应。”
第二天钟隐不放心,拉着钟芒去了急诊,拍片很快出来了,骨头没有大碍,肖舒松了一口气,钟隐咨询医生要不要做个MRI。“骨头没事,就算是软组织或者肌肉的问题,养一养就会好的。才12岁,还是不要做了,小朋友的恢复能力很强的。”医生低着头写完病例,抬头看到家长担心的模样,“如果实在担心,咱们院有个骨科老中医,让他去看看吧。”
相比西医科室的人来人往,中医显得很安静,推门进入诊室时,老中医正带着老花镜看报纸,一看来人了,把报纸和老花镜放在一边亲切问怎么了?听完钟隐和肖舒的描述,示意肖舒把肩膀上的衣服挪开一些,一手按着钟芒的额头,一手触诊右侧肩膀。
老中医微微闭了眼睛,所有注意力放在指尖,粗糙的手指皮肤接触到细嫩的少年颈部,三个手指缓慢挨着一寸寸向下,直到肩膀皮包骨头处。前后不过一分钟,肖舒觉得小不点严肃起来,担心溢于言表。
“肌肉拉伤,还有点严重。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下午四点多练球的时候。”
“练球?”老中医停下笔低了头,目光从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上方透过来,“小朋友打什么球吗?”
“乒乓球。”
“嚯,还是个国球手,那我得给你好好看看了,不能耽误冠军啊。我平日里最喜欢看乒乓球比赛了。”老人家打开了话匣,钟芒放松下来。
“昨天冰敷了几个小时,很好,你们教练和医生有经验,但不应该洗澡,下次要小心,找不到冰敷可以用凉水冲,但切记不能用热水。今天可以继续冰敷,晚上凉下去了就问题不大,可以贴贴膏药,养几天,如果还是发热,就继续冰敷。48小时以后再贴膏药。”
“好的好的,谢谢……”钟隐看了看病例上的签章,更加惊呼起来,“肖医生,原来是本家呢。”几人又寒暄了一阵,伴着肖老中医的笑声离开了诊室,末了叮嘱小钟芒最近暂停练习几天,把伤养好。
第一次要上好几天完整的课,从早自习到晚自习,从语数外到生物化,就连晚自习上肖舒坐在讲台上守自习,对钟芒都是新鲜的。肖舒多数不管学生们在下面干什么,只要不大声说话,她就安心在讲台上看她的书,钟芒倒是利用前几晚自习时间学会了新技能——转笔。可能打球对旋转的理解力很好,才三两天时间钟芒已经成为班里转笔花样最多的人,就连季灵风都不敢相信她能如此快速学会那么多花式。
作业胡乱做完,钟芒歪着头看同学中有一路线在捂嘴偷笑,生物课代表和最后几排的人传起了纸条,等到线路使用完毕,纸条落到了隔壁座的男同学手里。钟芒挤眉弄眼让他丢过来看看,同学低头沉思了一会,飞过来一本笔记。笔记本在面前散落,纸条嘣到了地下,钟芒假装把笔转飞,低头捡起笔,顺便捞起了纸条。
打开纸条的瞬间钟芒遁入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男同学会讨论白老师和肖老师到底谁更好看?讨论她们到底是否有男朋友?难怪有一天白露姐的晚自习,有人上去问她男朋友的单词是什么,走下讲台后方男生传来一阵阵窃笑。
钟芒的世界里全是乒乓球,发球要三点不出台,接发球要拧拉到反手位,拉球要耐住性子找机会,半高球要一拍打死。姐姐排在后面,读书排在更后面,同龄人们的世界原来如此不同,钟芒抬头看了看在讲台上认真看书的人,好看?发偏黄,黑色杏眼,单眼皮,就是姐姐的模样啊,啪嗒。手中旋转的笔掉在课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讲台射来一道寒光。好不好看且不说,怪吓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