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来猜去,没一个可信之人,真是可怜。
范希诚和李清壁走在最前面,街上很热闹,到处都喜气洋洋,时不时传来几声爆竹声。孩子们手里拿着烟花,蹦蹦跳跳地成串儿跑来跑去,差点撞到李清壁。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跑慢点儿。”
范希诚趁机凑近她,轻轻握住她外氅下宽大的衣袖,脸不红心不跳撒谎:“阿九姐姐,人太多了,我牵着你的袖子。”
李清壁也没在意,任他牵着衣袖摇晃。
灵州城坊市的中心,有一座望月楼,视野最好。望月楼的一楼正中央是一座大戏台,请了有名的楼家班表演。二楼临窗处可以瞧见外面的杂耍,戏法和烟火。每年除夕夜,这里会聚着许多人。
桓允舟早就在望月楼订好了二楼的位置,桓允溪已早早到了那里,一边看戏一边等他们。
蔡思衡连着两天输给了桓允溪,自觉丢人,不想那么快又见面,不自在地慢吞吞走在后面。
李清壁回头望,见他们隔得好远,稍停了停等他们。
此时的范希诚眼珠一动不动,正小心翼翼挪动着自己的手,试图牵到李清壁洁白细腻的手。他内心有些不安,小心翼翼试探着,生怕被拒绝。
好几次,他鼓足勇气沿着她的衣袖朝她的手指挪动,却在快触到那抹柔软时又猛地缩回。毕竟之前不管是扶着李清壁上下马车还是给她盖被子,都是一瞬间的事。
而此刻,他妄图一直牵着她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大街小巷。
见李清壁忽然停下,他牵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小拇指,屏住了呼吸,抬眼瞧她。
感受到指尖不一样的温热触感,李清壁低头垂眸看了一眼,最终没有甩开。
她见蔡思衡他们走近,不放心地嘱咐道:“你们快些,我们都不认路,走丢了护卫不好找人。”
范希诚趁机握住她整只手,用他温暖的大手将她微凉的手掌整个包裹住,企图暖热她。
他现在身量比李清壁只高一点,但手比她的大得多,可以将她整个手掌都捏在手心。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激荡,感觉心里被塞得满满的,再容不下其他。
李清壁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暖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驸马对自己的喜欢,但她不明白这种喜欢源于何处,更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宫里的妃嫔们大多不爱圣人,她们逢迎他或为了品级,或为了家人,为了孩子。她从来没有过见了一个人就爱得不行的体验,理解不了范希诚对她莫名的浓烈爱意。
但是,或许她不必逃避。他们之间已有了三年的约定,如他所说,尝试着去接受他,或许结果并不会太差。
若是他心性改变,只要婚姻不改,其实于长安与边境来言,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她需忍受一桩无爱的婚姻罢了。
她从前是想岔了,其实不过是她害怕两情相悦之后情意消散的冰冷。
她在宫中见多了那种无言的冰冷,所以内心抗拒过于澎湃的热情。
她从前只想着,不开始便不会受伤,殊不知对他其实也是一种不公平。为何要因别人的错误,先给他预设一个不好的结果呢?
此刻,面对热闹的烟火气,面对眼前明朗的少年,她不忍拒绝。
只是牵牵手,又不是交付真心,有什么好怕。
像给自己壮胆似的,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触感不同了,范希诚不敢相信地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而后唇角上扬,对走过来的蔡思衡和蔡微雨道:“前面不远便是望月楼,允溪已经在等你们,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李清壁:“我们不过去吗?”
范希诚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让他们小孩子先一起玩,我有个地方想和你一起去。”
他紧握住李清壁的手,小心翼翼穿梭在人群中。
好在地方不远,是一口水井,四周都用栏杆围起来,而栏杆上挂满了木牌。
“这口井是汉朝时便有的,据说那年灵州大旱,寸草不生。求雨的仪式不知行了多少遍,还是无济于事。原有的井水也都几乎干涸,当时的人们到处找水,一无所获。直到那年的除夕,挖到了一口出水的井,灵州才有救。”
“那之后,人们会在这口井边许下愿望,据说很灵验。现在这口井还有水,不过现在不是旱年,这口井便只用来许愿。”
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木牌,给灵安看上面的字:“我想挂这个,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