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书此时十分后悔,他只觉再让张应待在灵州绝不是好事。可张应奉命修建公主府,不待个两三年是绝不会离开的。
他语气严肃警告张应:“你收敛些,这里可是灵州。若是引得长公主与驸马有了嫌隙,驸马震怒,没人帮得了你。灵州这种气候,你一个江南来的读书人受不了病死,那也不稀奇。”
张应却笑笑,满不在意道:“驸马还是个孩子,他能做什么?”
他看向窗外范家的方向,眼里带着无可救药的沉迷:“再说,若是真死在这里,也是好事。我便可以长长久久侍候在长公主左右了。”
——
阴风阵阵,又变了天。风卷起沙子,打得人生疼。
桓允舟却丝毫不在乎这些疼痛,快马回了军营。
议事的营帐内,气氛凝重。
“北鹖人真是贼心不死,竟然又犯我边境。”
“胡人野蛮,不懂何为礼节?越对他们礼遇,他们越放肆。我看不如狠狠打一场!”
“桓将军,我愿为前锋。”
群情激愤,对于北鹖,大家已不堪其扰。灵州并不与北鹖接壤,此次乃是接到了丰州的求援。
范巡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范希仪请愿为前锋,他本不想同意。
女儿与桓家三郎的婚期将至,若是平常人家,已是在紧锣密鼓待嫁了,
可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征战沙场,荡平敌寇才是她的理想。
他同意了,同时也存了一些私心,命桓允舟为主将。
范巡与仆固艾依夫妻情好,便觉得自己的儿女也都应寻到良人,现儿子已尚长公主,二人相处和谐。
他看得出来桓允舟对自己女儿的情意,也由心底希望,他们能是相伴一生的良人。
“你们今日便回城打点行装,明日便出发,把阿石也带上。到丰州后,一切与陈节度商议,不可擅做决定。”
他拍拍桓允舟的肩:“三郎,突遇战事,你们的婚期只能推迟。委屈你了。待你们得胜归来,就风风光光成亲。”
桓允舟不觉得委屈:“军务为重。”
范希仪却在心里长舒一口气,离桓允舟回灵州的日子越近,她便越担心。她隐约感觉到桓允舟的不对劲,但她不愿细想。
虽说是做戏,可成婚后必然与从前不同。她不喜这种偏离自己设定路径的改变。
范希仪与桓允舟二人快马赶回了城中。
范希诚从驿馆回去,先回了一趟灿云堂,见李清壁还未醒,正预备去演武场练练射箭。
仆固艾依却叫人请他过去。
“出征?这么突然。”
范希仪:“明日便要出发,你回去告知长公主,然后便收拾行囊。”
仆固艾依也嘱咐他:“路上一切要听你桓大哥的,不要单独行动。我会照顾好长公主,你就放心吧。”
范希诚固然舍不得李清壁,但他更急于做出一番成绩。他自幼习武,为的便是保家卫国,此时正是用武之地。
况且人人都说他是靠着老爹才尚了公主,没人说他们相配。若自己此次立了战功,站在阿九姐姐身边也会更有底气。
只是有一事,他不放心。
张应此人心思深沉,又有不轨之心。此后必要借着修建公主府为名与阿九姐姐多加接触。
阿九姐姐固然瞧不上张应,更不会枉顾礼法。但他也绝不能让张应得逞。
他丢下一句有事就匆匆出门去了。
——
李清壁醒了好一会儿,范希诚才回来。
他一回屋就凑到李清壁身边,握住她的左手静静瞧她作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阿九姐姐,北鹖扰边,明日我与阿姐便去支援丰州了。”
李清壁正在作画,被他握住一只手也由他去。听到这话才停下来:“北鹖真是越来越放肆。”她作为公主,自然能理解出征之急,耽误不得,此刻也是急命玉荷与丹若给他收拾行囊。
范希诚一动不动盯着,似是等她开口。
李清壁回握住他的手:“你们此去,是为江山稳固,百姓安宁,此乃大义。我知你必会奋不顾身上阵杀敌,但我希望你多加留意,保全自身。”
范希诚舒坦了,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放心吧,我肯定全须全尾回来。”
他是惯会得寸进尺的,趁机又提了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