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诚嘟囔:“我想家了呀!出来这么久你不想家吗?”他直直看向桓允舟,很是不服。
桓允舟:“男儿志在四方,怎可如此英雄气短?”
范希诚一顶帽子扣下来:“也就是说你不想家是吧?好啊!我回去就告诉叔父叔母说你一点都不想他们。到时候桓叔不骂你,允溪那丫头也会烦死你。”
桓允舟见怪不怪:“你尽管去说,看谁信你?”他武艺最好,尽管敌人都冲着他去,但范希仪为他挡了最关键的一箭,所以他受的伤最轻,三日后已经可以自如走动。
他走到范希诚的床前,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瓜:“说吧,到底是为什么?上次平乱不也在外面待了很久吗?”
范希诚趴着也不消停,摸到桓允舟的手,傲娇地甩开:“都说了不要摸我头!会长不高。”
他转了下脑袋,朝向里边,小声道:“快过年了呀。”
桓允舟没听清:“什么?”
“今天是腊月初一,本来坐马车回去就慢,再不出发真赶不上过年了。”
桓允舟更摸不着头脑了。他自从军以来,已有数次不在家中过年,早已不在意这些。
“过年又怎么了呢?”
范希诚干脆说了实话:“我和殿下约定过,以后每个除夕都会一起过。”
桓允舟沉默了,沉默地看了范希诚好一会儿。
他或许本不该问这么多,直接把人关起来完事儿。
范希诚没有让他好过,继续加码:“十几天前是我和殿下成婚满一年的日子,我没能陪着殿下。这个约定,我不想再违背。”
当时他都以为等不到李清壁回答,没想到她竟应了他。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约定。
桓允舟稍加思索后扶起范希诚:“走吧,去找洛娘。若是她同意,我也不拦你。”
他终究还是没有棒打鸳鸯的癖好。
虽然内心羡慕他们夫妻感情好,但还是愿意成全他这一番心意。虽然他没能得到洛娘的青眼,但这世上总有人可以幸福的。
再说,长公主嫁到灵州才一年,范希诚就离开了大半年,也确实不像话。
毫无疑问,范希仪同意了。她伤得重,暂时还要静养,只嘱咐桓允舟安排好路上的行程和大夫。
就这样,范希诚坐着铺了好多层绒毯的马车,带上大夫与阿福以及没有受伤的几千士兵,一路疾驰往灵州而去。
——
腊月十五这日,灵州雪大得吓人,一片触目惊心的白。狂风卷着乱雪,吹得人无法站立行走,弓着腰走,好不容易竭尽全力走出一步倒被风吹回来两步半。
根本是无法出门的天气,可就是这样的天气,竟有一队人马,自南城门入城,径直往范府去。
李清壁梦魇了两次,白日里一直心神不宁,直到仆固艾依派人请她去前堂,她都是昏昏沉沉的。
范希诚的信她已经收到了,说是已经胜了,也立了功,已经准备从丰州回来。但李怀的信还是没有来,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竟是长安来的人,圣人身边那位刘公公的干儿子,刘凃。
他先恭敬地朝李清壁行了礼,然后便传了陛下口谕。
齐王病重,圣人特许灵安长公主往越州探望。这是要她赶去见最后一面的意思。
李清壁当即便腿软了,感觉轻飘飘的,完全站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被仆固艾依一把搂住:“殿下,千万保重身体。”
仆固艾依立刻便安排刘凃他们住下,又叫玉荷快安排人收拾好东西,扶着李清壁回了灿云堂。
“殿下,我知道如今多说无益。但现下已经快傍晚,来不及出发。我已着人收拾东西,你明日一早便出发。”仆固艾依听到消息之后也很震惊,但李清壁这种状态,她必须先稳住李清壁。
李清壁手里还捏着齐王妃程荻的信,此时才一边哭着一边慌忙打开。
李怀从长安往越州去的路上便病得更重了,程荻很担心,但他宽慰自己的新婚妻子,说是路上太奔波,到越州便好了。谁知到了越州,水土也不习惯,竟是又加重了。
李怀一直没有在来往的信件中告诉她,便是怕她担心。冬月中旬,李怀实在病得起不来身,连王府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说是心病。
程荻听见李怀梦中都在念着阿九,斗胆给圣人写了折子,请他允准李清壁来越州探望。
越看信,李清壁的泪便越止不住,整个人靠在仆固艾依怀里哭得直不起身:“阿娘,怎么办啊?阿兄一个月前就病得起不来身,我竟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