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诚脱了鞋,都准备睡了,又突然想起什么,掀起帘子叫阿福拿东西过来。
见范希诚态度谨慎,李清壁不禁好奇:“什么呀?”
范希诚小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株植物,被人细心晒干保存好的。
“是丰州当地的一种药材,叫紫乌,听说对齐王殿下这种病症很有效。只是东西少见,我派人寻遍了药铺,也只得了这一株。”
李清壁有些动容:“难为你费心,你们战胜之后还在丰州停留了一段时间吗?还有时间去找药材。”
“没有,我就待了三天就走了。阿姐他们当时还没走,现在应该都走了。”
李清壁:“为何不一起走。”
范希诚:“我们不是说好以后每个除夕都要一起过吗?阿姐受伤了,要多休息几日才能走。等他们的话,我怕来不及。”
“阿姐都受伤了,你怎么还丢下她先走?”
范希诚一心追她而来,直到见到人了才觉得心里满足了,没成想竟然被她埋怨。
李清壁很少对他说什么重话,这样略带责备的语气让范希诚很受伤。
他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可委屈,小声道:“倒也不是十分重的伤,只是需要养着。再说了,有桓大哥在,她也用不着我。”
听他这样说,李清壁又觉得自己刚刚对他语气确实有些不好。
“那,你有没有受伤?”
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住,顿了一会儿才说:“没有,我都躲开了,他们打不着我。”
在丰州时,他受了点小伤时总想要李清壁知道,想要她心疼。但现在人到了眼前,也问了他的伤势,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忽然就不想说了。
可能他怕李清壁知道他受伤之后觉得他没用。本来他读书就不怎么样,李清壁却画艺超群,在文采上他已经这样配不上她了。若是自己武艺军功上再无建树,有何脸面站在她身旁呢?
连自己瞧不上的张应,人家也是实打实的科举出身。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躲在父亲的威名背后安享富贵吗?
不过是一点伤而已,又有什么理由叫委屈呢?
他想起出征时夸下的大话,让阿娘等着自己立战功回来便是。如今战功是立了,但是这可不算全须全尾。
他这样说了,李清壁见他精神头不大好,便催他快些休息。
他确实也累了,这些日子每日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一睁眼就是赶路。看李清壁挪开眼,他快速脱去鞋袜和外衣,钻进被子里趴着准备睡一觉。
刚钻进被窝,他就后悔了。
这是李清壁的马车,他盖着的这床莲花纹蜀锦被面的被子也是李清壁的,床褥间似乎还留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这香气说来也奇怪,他觉得味道清甜,十分好闻,曾问过李清壁用的是什么香。
可李清壁说她不爱用香。范希诚以为她在唬人,直说自己都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味。当时李清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又怀疑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才确定:“确实没什么香味。”
“真的有,我每次离你近一点就会闻到。” 范希诚又凑近了一点,“现在就闻到了。”
他转头问玉荷与丹若:“你们能闻到吗?真的很明显。”
可当时丹若与玉荷都不解地摇了摇头,说确实没有什么香味。
难道这个香味真的是只有他一人才能闻到,他也不想追究原因了,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
鼻尖传来的清香让他心乱如麻,他心里有些羞涩,但想想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么好羞的?
想到这里,他理直气壮地埋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又深深呼吸,好像要把之前没闻到的都补回来。
李清壁起床已经很久,被窝应该是冷冰冰的才对。可他却偏偏觉得这被窝好暖,烧得他心慌,一股热气自下而上升腾,他有些喘不过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心思荡漾起来,他们这也算同睡过一张床,盖过同一张被,彼此的体温也在这寝被中交缠过。他们是不分彼此的夫妻。
李清壁转头回来见他趴着,又想到他之前答她问题时的停顿,肯定道:“你背后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