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该入睡的时候,李清壁叫范希诚回他自己房间去。
之前途中同床而眠乃是怕他受寒的无奈之举。如今正月间这客栈没什么生意,地方宽敞,可以一人一间房。
范希诚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小声道:“之前不都是睡一起的吗?”
“之前是你没地方住。”
范希诚很受伤,难道仅仅只是可怜他?难道她的心里对他没有一丝丝的男女之情吗?
但他丝毫没被这创伤打倒,迂回道:“我就睡在这边的小榻上,你都习惯我在身边了。我走了换别人过来,你又不习惯,睡不着该如何是好?。”
李清壁无奈:“难道你还能时时在我身边?你日后总有别的事。”
范希诚可怜巴巴,眼里都是恳求:“阿九姐姐,今日是我生辰。我就只有这一个简单的请求,你都不肯让我如愿吗?”
他半跪在她脚边,领口敞得有些大,露出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李清壁坐在床上正好可以尽收全貌。
看着这些伤,听着他那可怜巴巴的话,李清壁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赶他了。
“那你就睡这里吧。”
范希诚面上不显,心里却在为找到攻破她心防的诀窍喜悦。
他快乐地飞奔出门:“我去叫小二送热水来。”
丹若一行人回来,要留一个人来伺候她,直接被范希诚拒绝:“这里有我就够了,保证伺候得不比你们差。”
李清壁也不想让丹若她们瞧见范希诚伺候她的样子,让丹若带着两个小丫头早点睡。
小二送来一桶热水和一桶凉水,范希诚细致地兑好,温度正正好,放在床边。
十六岁的他还会因为没见过李清壁的脚脸红着避出去,但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他已经十七岁了。
在心里给自己打完气,他不仅没避出去,还紧紧盯着李清壁的动作,手上跃跃欲试。
“要不我来帮你脱鞋袜吧。”
李清壁不甚熟练的动作顿了顿:“不用。”
李清壁不明白范希诚为什么对伺候她这件事如此乐在其中,她连被他伺候都得逐渐地去适应。
被范希诚紧紧盯着,她泡了没一会儿,感觉脚底隐隐有热意传来,就飞快擦干脚上的水,整个下半身裹进被子里。
没有她的同意,范希诚不敢直接坐在她的床上,将那盆水端起。
李清壁以为他是要去倒水,没当回事。谁料他走了几步就直接停下,将那盆水放在了地上,还又添了些热水,准备脱靴。
“你做什么?还有热水,你把这盆水倒了。”
她用过的水,在范希诚看来都带着仙气儿,自然不可能放过。他故作无所谓道:“换水太麻烦了,我就用你用过的就行。”
在路上没办法讲究也就算了,李清壁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他作为节度使的儿子在能讲究的时候还这么随意。
她不知道的是,范希诚自小被放养长大,幼时有时候在外面滚了一身泥,不敢叫仆固艾依知道,直接偷偷将衣服丢掉也是有的。反正仆固艾依也记不清他到底有哪些衣服。
总之,他就不是个讲究的性子,若不是娶了一位公主,他自己用凉水洗脚也无不可。
李清壁就看着他表情很是享受地用她用过的水泡着脚。罢了,懒得管他,又不是叫她用范希诚用过的。
客栈的房间没有床帐,毫无遮挡,范希诚见李清壁只着外衣躺下了,自顾自大摇大摆脱了自己的外衣,颇有些大方给她看的意思。
然而李清壁余光瞥见他在褪衣,便紧紧闭上了双眼。
他又慢慢走到李清壁的床边,从床尾处抱了一床被子走,看见她紧闭的双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然后他熄了灯,老实睡在了小榻上。
李清壁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范希诚知道她是在脱衣裳,按耐不住的心思开始荡漾。
但很快,一切归于寂静,李清壁在塞了好几个汤婆子的温暖被窝中睡熟了,独留他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