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常态就是充满遗憾。
他这样空谷沉寂的心峦,也曾有过喧嚣的时刻,也够了。
等蔽体这一环节结束,陆小凤开始给沈浪疏通筋脉:她怎么觉得他这几天,没趁着白飞飞给他解穴嗯嗯啊啊的时候,自己没调用内力疏通呢?
算了,何苦在意这些细节。
不久,便有人敲门而入,替沈浪换了新衣,还给陆小凤带了新衣服。
陆小凤选择一身侍女服,还不忘给自己易个容,方才跟着沈浪一起去了成亲的殿堂。
大殿里,张灯结彩,雍容喜庆。
嘉宾的位子却只有四副长案。
呵呵,所以柴玉关也知道,他这样的人,请不来客人。
沈浪被放下没多久,朱七七也被抬进来了。
沈浪温声关怀,“你可还好吗?”
朱七七咬唇,表情倔强又委屈,一声不吭。
而沈浪一点不耐烦都没有,还是温言细语继续问着。
陆小凤一言难尽地望天:说真的,沈浪这个脾气,真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是被骗,能骗一辈子,也是有福气。
果然,傻人有傻福。
很快,王怜花和熊猫儿也被带过来了。
一帮着装一致的精干壮汉也坐在了排列整齐的锦墩上,一眼望过去,仿佛是排排坐的大果果。
陆小凤不着痕迹地去给他们倒酒,顺便给他们两人解穴。
至于疏通……别说此时条件不允许,就是允许,她也不会做的。
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至于朱七七,她连解穴都不会给她做。
王怜花看到陆小凤,眸光一闪。“若得卿卿素手敬,岂不含笑饮毒酒。”
待他款款饮下,陆小凤方才不疾不徐地再次替他斟酒,语气怜悯道,“酒倒不是毒酒,就是加了一点料。”
王怜花不以为意,“这喜酒里,能加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无非就是蜈蚣什么之类的,他又不在意。
“是上好的……沈相公的尿。”说完,陆小凤轻飘飘地走开。
王怜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陆小凤行走间,又款款来了四位貌美的侍女,紧接着,乐声响起,新娘子来了。
而四位侍女则不约而同地贴近了自己前面的“嘉宾”,贴在沈浪这里的这位距离陆小凤最近,她听到了对方告诉沈浪,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手里的刀就会当下割破他的喉咙,同时她的姐妹,也会如法炮制地对待其他三人。
可是童女也走完了,引路的纱衣少女们也走完了,后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快活王的表情有些严峻,询问手下之前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
正在这紧张的气氛无声蔓延之时,一位身着艳桃色的对襟窄袖罗褂的女子,婀娜而来。
她一出场,嘈嘈切切的声音一浪一浪地降了下去,众人的目光也一层一层地堆了过去。
陆小凤眯眼看着,看着,突然牙帮子疼:这今天不是真假新娘的戏码吗?怎么还来了个真假陆小凤?
——来人顶着的,正是陆小凤的脸。
造孽啊,石观音怎么来了?陆小凤腹诽,她对自己就这么念念不忘吗?
楚留香不应该也出场了吗?说好的万人迷呢?总不至于几天不见,他就年老色衰了吧?
沈浪岿然不动,王怜花偏头觑了陆小凤一眼,熊猫儿不明所以地瞧着:这……陆姑娘今日,别有风情啊……
朱七七见沈浪安之若素,心里却熨帖了不少。
“不知佳人来,有失远迎啊。”快活王起身,遥遥招呼道。“不知佳人如何称呼?”
“王爷不认识我?”石观音开口,如黄鹂轻啼。
“本王倒是认识一位如此容貌的陆姑娘。”
“她现在在哪?”
快活王用眼神示意,立马有属下行礼回报,“未曾在宫中见到。”
“既然如此,”石观音眼神梭巡后,锁定陆小凤,语带笑意,“那我就是陆姑娘了。”她朝快活王盈盈一拜,“特来此恭贺王爷大婚。”
她柳腰春风过一般,朝陆小凤走来。
快活王哈哈一笑,挥挥手,很快,有人又搬来一条长案和雕花椅,摆在了沈浪的旁边。
见“陆小凤”也要坐在沈浪旁边,朱七七又开始忿忿不平起来。“不是恭贺吗?怎么两手空空就来了?”
陆小凤本来就烦躁,见此,先是回敬朱七七,“是啊,哪像朱小姐你呢,带着张嘴就来了!”
然后马不停蹄地对着沈浪指桑骂槐,“沈相公,这种窝囊饭,得是什么人中龙凤才吃得下啊?”
“牙口要好,胃口也得硬才行。”见石观音坐下了,陆小凤抬脚要去斟酒,却听沈浪冷不丁问道,“所以,当初救我一命的人,是你吗?”
沈浪难得目光专注而深邃,像是要把她吸进去,“大雨,山洞,红披风……”
“红披风”三个字刚落,陆小凤还没什么反应,朱七七却骇然变色。
她……她……她是那个女人!
她想说,她也救了他的,她给他找了大夫,她从陆小凤手里买下了他,也是她在照顾他……
可话堵在嗓子眼,朱七七心里又惊又惧,却什么也说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