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其中一个染着红毛的男人就一脸坏笑地冲上前来,想去抓余笙的手:“以前不认识,等会儿跟我们坐在一块聊聊就认识了嘛。”
余笙被这人突然的举动吓到,下意识地就转过身往前跑,身后那三个男人不依不饶地一边追,一边大声叫喊。
“小妹妹,你跑什么呀?哥哥又不吃人。”
“小美女别走啊,留下来陪我们玩会儿呗。”
这条路比较偏僻,加之又是晚上,人流量比较少,四周只有零星的几个店铺开着门,一眼望去,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余笙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是彻底慌了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要跑到前面那条街。
那条街有夜市,晚上的人流量很大,还有在路边晃悠的巡逻警察。只要跑到那里,她就安全了。
“余笙,你跑什么?”
倏地,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清冽嗓音。
余笙抬眸,就看见吴漾此刻正站在街边的便利店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黑色的书包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左肩上,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居然碰到吴漾了。
简直太好了。
待看清男生模样的那一刻,余笙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连忙朝他飞奔了过去。
跑到吴漾面前,余笙这才如释重负般地稍微松了一口气,她对上少年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他们在追我,帮帮忙,求你了。”
小姑娘的眼睛湿漉漉的,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看得吴漾心头忽的一紧。
吴漾只粗略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狂奔而来的那三个醉酒男人便明白了过来,他将余笙护在身后,冷冷地扫了眼前三人一眼:“你们想干什么?”
从余笙的这个视角只能看到吴漾的背影,少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宽肩窄腰,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晃眼。便利店门口的灯光柔柔地倾斜下来,在他黑色的发顶镀上了一层茶褐色的光圈。
他脊背挺得很直,右手提着一塑料袋的泡面和零食,依稀能看见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
在吴漾靠近的那一刻,他身上那股清新的柠檬香再度袭来,化作一堵无形的屏障,把余笙包裹在其中,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什么叫做安全感。
当吴漾挡在她面前的时候,余笙的脑海中顿时就对安全感这个词有了具象的感知。
吴漾个子高,身形高大颀长,露在外面的手臂线条流畅,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那种。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股莫名的威压感。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少年看上去并不是个好惹的主。
追这姑娘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犯不着为了一时的邪念冒这种被人揍一顿的风险。
领头的那个红毛被吴漾这么冷冰冰的一扫,浆糊状的脑子顿时就清明了不少,连带着酒都醒了一半,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地笑了笑:“没……我们没想干什么啊。”
吴漾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是吗?”
“哦,对了,我们酒还没喝完呢”,红毛挠了挠后脑勺,答非所问地转过身就往前走,“兄弟们,咱们回去继续喝酒。”
其余两个男人也是欺软怕硬惯了,看见吴漾这种不好惹的硬茬就条件反射地成了怂包,一言不发,最后灰溜溜地跟着领头的红毛走了。
看到那三人离去的背影,余笙这才放下心来,总算是安全了,幸好她遇到了吴漾,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儿,余笙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
“嗯。”
不出意料,少年回复的又是冷淡至极的一个字。
吴漾瞥了一眼不远处仍坐在烧烤店门口喝酒吃串的几个男人,目光又悠悠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抬脚往前走:“走吧,我送你回家。”
余笙从小到大都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听到这话的第一瞬间就是想要委婉地拒绝,但考虑到那几个男人就在不远处,根本就没有走远,风险依旧存在,便点头应了一声:“好。”
见余笙走近,不远处那三个男人时不时地投来充满打量意味的目光,但看到她身旁的高大少年后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故作淡定地继续吃串喝酒。
“来,哥几个咱们干一杯。”
“哎,这酒不错,下次咱们还来。”
有了吴漾的陪伴,寂静无人的小巷不再那么荒凉,余笙的心也安定了很多,她注意到吴漾提着的那袋泡面,忍不住低声说:“其实泡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吴漾低头看了眼,神色淡淡,“我只是买回去放着,晚上饿了的时候当夜宵吃。”
末了,他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经常吃泡面。”
十多分钟后,余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面前停下,抬眸对上少年清亮的黑眸:“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要不然你妈妈该担心了。”
女孩的声音清软,如同江南的糯米糕,让吴漾听得心头一颤。
“我一个人住,没人担心我。”
捕捉到这话里的某个关键词,吴漾的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了几分,声音低了下去,心底深处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我妈妈……在我出生那天就去世了。”
不小心戳中了吴漾的伤心事,余笙心里猛地一惊,随即就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提你伤心事的……”
他当然知道余笙不是故意的。
她才来高一五班一个多月,怎么可能会了解到他家里的情况?
他不怪她,只是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是会感觉到有些心酸。
“没关系。”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呼呼的风声刮过,吹起地上散落的几片枯枝败叶,街边昏黄的路灯光线柔柔地倾泻下来,在少年清亮的眼眸深处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
“还记得你军训时说的,要给我一个补偿吗?”
补偿?
什么补偿?
余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经吴漾这么一提醒,顿时就想起军训期间,她在大巴车上不小心踩了吴漾一脚的事,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记得。”
下一秒,少年清冽动听的嗓音掺杂着呼呼的风声,一字不落地钻入余笙的耳朵里。
“这周六你来我家,陪我吃一顿饭”,吴漾对上眼前姑娘清澈的小鹿眼,神色淡然,“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