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每年都会聚在老宅迎春,她第一次见安亭时,是自己的姑姑抱着还在襁褓的安亭,她以为安亭是姑姑的孩子,还非常欢喜的帮着抱了好久,那时的她还为她身上的基因缺陷并没有很严重而高兴。
结果第四次见她才发现,安亭不是姑姑的孩子,她也只有在团圆节时可以得到相对全面的照顾。
祖父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觉得这孩子皮糙肉厚不用照顾得多仔细,结果一查,身上毛病多了去了,最严重的就是脑发育不良。
而且安亭泪腺发达痛觉也发达,每次不小心受伤了都痛得掉眼泪,发觉没人理自己后开始慢慢不出声了,只默默掉眼泪。
那次过年安黎发现的时候,她就在默不作声掉眼泪,小小的一个,看着尤其可怜。
安黎给人抱起来好一顿安慰,她不是个粗心的人,很快发现安亭相较同龄人之间的区别,她已经无法很好的表达自我了,反应迟钝,连话也不太会说。
她当时抱着安亭就要去找姑姑,一通询问下来才发现这不是她的孩子,是她爸的弟的孩子。
那年,了解了全貌的她骂得挺难听的,好好的团圆节被一通搅和,之后带着安亭到医院检查,查出来一堆毛病,安黎就是从那个时候决定高中走读的。
之后将安亭接回家养了两年,养得好好的,爸的弟突然冒出来说要接走她。
安黎气得肺都要炸了,从此这个男人在她这就不配拥有姓名了。
全部捋了一遍后,安黎又气得开始喷人了:“还有老宅那些个老东……”
安黎忍了又忍,最终改口:“还有祖父他们,我都不想说!”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养孩子养得三岁还说不出几句话的!当阿猫阿狗放养的吗?”她义愤填膺,“我初中就知道小孩要带去医院体检打疫苗了,他们倒好,安亭出生三年是一针疫苗没打过啊,你也知道她后来要上学费了多大劲,我没连着祖父他们一起骂您就知足吧老爸。”
安义朗不敢吱声了,他怕再替安清寺说话自己也得挨骂。
临水乡。
苗冶从床上睁开眼睛,她眼底的愤怒清晰可辨,几乎化为实质。
在纽带创建的领域内,苗冶斩断了它分体与本体之间的大部分联系,就在她准备斩断所有联系关门打狗时,它将她拖进了幻境里。
所有脉络中蛊师一脉不能说最强,但绝对是最特殊的,一般的幻境无法完全困住这一脉,至少那片边缘领域里的幻境不能,但纽带呈现在她面前的不仅仅是幻境,还有关于她母亲在那里发生过的一些事。
虽然并不完全,但是足够苗冶认识到几件事情。
第一,母亲是特意进入纽带的领域的,为了救她的爱人。
第二,那个懦夫得救后,半点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件事,也没有要回去救出母亲的想法。
第三。
苗冶一脚踢开索云钦的房间门。
“让那个姓季的滚过来。”她声音冷到了极点,她怎么都无法想象,他到底哪里值得母亲喜欢到以至于诞生出了自己。
索云钦早就料到了这点。
因为在游戏里,他赶到701找苗冶时一下就被拉进了她所在的幻境里。
他刚进去就有个声音问他:“你的好兄弟呢?他还是没有勇气回来吗?”
“真是可笑,为了救他牺牲的爱人和曾共患难的兄弟,居然这么绝情。”
他那时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苗冶扼住了脖颈,如果不是空间坍塌得及时,他可能会死在她手里。
正因为那份差点死亡的余悸让他没有半点迟疑就卖了自己兄弟。
他快速拿出手机编辑消息。
[她发现了,要见你。]
季元赶到的时候,索云钦已经被逼着将过往发生的事吐了一半,导致他一进门对上的就是苗冶满含杀意的目光。
季元有些不敢上前了。
他记得南枝曾经说过,苗冶不同于普通脉络对人类友善,她并非诞生自介本身,身上没有介赋予脉络的本能。
“阿冶,我是爸……”
“真是可笑。”苗冶毫不留情打断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抢占母亲的位置。”
季元卡壳了,他确实无法自称为苗冶的父亲,她诞生自苗南枝因爱长出的第二颗心脏,跟他的关系不大,他仅仅是苗南枝爱的对象而已。
感情是她的,心脏是她的,苗冶的一切来源于她。
而越是诡异的存在,对母神的依赖就越是强烈,那是动物最原始的本能。
他承认刚刚是想要尝试打感情牌,但这个方法无效,他肯定不能再次触碰对方的雷区。
“你先冷静一点好吗?”季元柔声安抚,“那东西的话不能全信,它只会放出对自己有利的事实。”
苗冶负手,侧过头,这是她准备听人说话的表现。
季元呼出口气,尽可能平缓地讲述。
然而尽管他已经非常尽力委婉地述说了,但在听到苗南枝的心脏在自己身上时,苗冶还是不可控制的激动起来。
但她也只是激动了一时而已,她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一颗母亲的心脏,无法再承载第二颗,而季元是当时最好的人选。
因为他身上有苗南枝的心脏,所以他不能冒险再次进入那个游戏,如果他死了,苗南枝就是真的死了。
苗冶冷静下来后问道:“我听一个姐姐说,困住母亲的那片领域坍塌了,那母亲呢?”
“就算坍塌了,被困住的人和物仍然无法逃离,它会再次建立联系,重新修复倒塌的规则。”索云钦在此时开口,“苗南枝曾经弄塌过两个副本,但在她被困之后,我又重新进入了本该坍塌的副本里,且规则更加蛮横霸道。”
“似乎是因为,规则一旦坍塌不管哪一方的都会一起塌陷。”他分析道,“而属于脉络的那一方对规则干涉和构建的联系远比它要远要弱,很难做到快速形成制衡局面。”
苗冶很久没有说话,久到两个成年男人都有些坐立不安才听她开口:“那就杀了它,臭气熏天的垃圾,介不正是要除掉它们才创造脉络的吗?那就如祂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