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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举家搬迁的可行性分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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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酝酿的雨点终于在初更时分落了下来。

起初只是“吧嗒、吧嗒”几声轻响,而后渐渐密集,连成一片。一时间,茫茫天地中只剩下这无处不在的潮湿的声音。

残破坍塌的正殿里,微生舒坐在火堆旁。枯木噼啪轻响,绸缎一样的金黄簇拥着橘红,焦黑的底色上偶尔迸出的几颗明亮的火星。

几刻钟前,澹台烬靠在他身上睡着了。他不愿将对方惊醒,便只如现在这般安静地坐着,端详火焰在雨声中旋舞。

耳畔传来模糊不清的呢喃。

微生舒放低视线,看着火光温柔抚过身边人的眉峰、薄唇,勾勒出平静安宁的睡颜,心中十分宁静。

不过他深知澹台烬的直觉和警惕,所以并没有长久地盯着瞧,很快便转过头去,透过缺失大半的门扉,看着外面的雨。

雨下得很大,瓢泼倾盆,哗啦啦从屋檐上流淌下来,在破碎的石砖地上激起一团团水花,细小的水滴溅进门槛,聚起并不规整的水泊。

穿过这水泊、水花、水幕,门外的庭院模糊黯沉。枯草丛只剩下一团团分辨不明的轮廓,再远处是泼墨一般的背景:府邸、围墙、山峦,过去、往事、岁月,都融化在这一场寂寥的冷雨中。

然而……

近在咫尺的平稳呼吸像一根楔子,穿透这一场浩大的寂寥,将名为微生舒的躯壳钉在这片土地上。于是雨声须臾从他耳畔退去,他终于得以触摸到这方天地的脉搏。

隆——呼——哗啦——

雷声迫近,风声渐起,雨声更大。

澹台烬皱了皱眉,想要换个姿势,却险些从枕着的地方滚落。

微生舒及时伸手揽住他,正在犹豫是继续让他这么睡,还是把他叫起来换个地方睡时,又听他含糊地嘀咕了句什么。

这一次,两个人离得更近,微生舒大约听清了其中的几个音节,是他的字,灵徵。

一刹那,他的心中蔓延开隐秘的欣悦与疼痛。即使知道睡梦中的人听不见,他还是认真应答道:“嗯,我在。”

至于自己心中矛盾的情绪,他暂时不想去理清——

姑且放下那些清醒、客观与理智吧。如果人的一生只能有一天,他会希望是这一天。

……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木材被燃烧殆尽,火光渐渐暗淡。

微生舒随手从旁边捡了一截木头,正要放进火堆里去,外面却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间将骤雨浓夜照亮。

他停下动作,向外瞥了一眼。

这一眼只是出于下意识。他并没有期待会看到什么。但在收回目光的刹那,他的视线分明扫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意识尚不及做出反应,下一瞬,迟来的雷声轰然炸响。声音之大,甚至将房梁上的灰土簌簌震落。

这下,但凡有耳朵的人都不可能再睡着。

澹台烬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十分准确地看向门外的影子。氅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微生舒伸手给他重新披好。

“我去铺一下床,你先坐一会儿。”

“……哦。”

澹台烬的反应慢了一拍。他没察觉到特别危险的气息,所以并没有刻意让自己保持警醒。

至于门口的影子,他看过一眼就没有再看,微生舒也是一样。荒宅怪谈之类,只适合用来吓唬小孩子和小妖精,他们显然不在此列。

不过门外的人似乎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很干脆地吹亮了手中的火折,抖了抖身上的水,迈进门来。

火折摇摆不定的火苗照出一张女人的脸,隐约昏昧、忽明忽暗。在这深更半夜、雷雨交加的时分,多少有点儿诡异。可从气息来看,她确实只是一个凡人。

见识过魇妖树妖,澹台烬对眼前的凡人没有丝毫兴趣。见火堆有些暗淡,他从旁边捡了两块木头扔进去,顺手用一根长长的树枝在木柴底下捅了捅。

很快,明亮的火光重新燃起,顺带着映亮了不速之客的全貌:

那是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穿着粗布做的苍蓝衣裙,袖口手肘处有几个颜色各异的补丁。

她的皮肤略黑而粗糙,眼角也攀上了几缕细纹,一双眼睛却还十分明亮;体态并不单薄,却不是养尊处优的丰腴,而是风霜打磨的精干。

或许是江湖上约定俗成的默契,女人进门后没有靠近火堆,而是另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角落,寻了些枯草和破木板,用手中的火折生起了火。

澹台烬终于肯抬一抬眼皮,说了句:“功夫不错。”

他的视力很好,自然看得出来,这人进门时还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的衣服和头发,现在已经完全干了。

听他这样说,女人笑了一下。火光中,她的眼神灵动精明,不带任何好恶。

“在下端木。”她说。“打扰了。”

澹台烬没打算回应。好在微生舒铺完床回来,接了一下话茬,避免了一场尴尬:“无主之地,何来打扰。姑娘自便。”

不知道被哪个词触动,女人又是一笑,露出编贝般洁白整齐的牙齿。

“两位小兄弟不是这边的人吧?”她大大方方倚柱箕坐,不需二人回应,便自顾自说,“这儿可是远近闻名的鬼宅,本地人很少有来的,方才看到这里亮着火光,我还被吓了一跳哩。”

“虽说如此,姑娘不也来了吗?”

端木哈哈笑道:“这片土地上,哪里没死过人?既然已经风餐露宿,刀口舐血,还怕什么鬼神。”

“那么你刚才说‘鬼宅’,”澹台烬忽然问,“也是因为这里死过人?”

端木迟疑半晌,“……大概吧。”

她拨了拨火,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也只是听人说起,很多年前,这里曾是郡主府。梁王在他的独女出嫁前修建了这座宅子,供郡主和仪宾居住。只是他去世以后,不知怎的,郡主竟莫名其妙失了踪,宅子里也闹起了怪事,里面的人死的死、疯的疯,渐渐地,这里也就荒废了,人人都说这儿闹鬼,没人敢来。”

她讲完这件事,却也没有深入聊下去。终归是萍水相逢,交谈一番,打个招呼,也就罢了。眼见夜色渐深,而雨依旧没有停的意思,几人各自找地方休息。

澹台烬坐在铺好的床上,练习着围了一圈儿隔绝声音的结界,然后才说:“梁王的女儿……是澹台明缨?”

“是啊,你的堂姐。”微生舒坐在另一边,替他解下发冠,抚了抚垂落下来的长发。“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竟正好宿在了这里。”

澹台烬不关心素未谋面的堂姐,哪怕后者多半已经成了死人。

他躺下去,又想起个问题:“什么是仪宾?”

“就是公主郡主的夫婿。盛国称驸马都尉,景国称宗人府仪宾。若论为人熟知,倒是前者流传更广些——”

说到这里,微生舒突然停住。不过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很快,他便神色如常地继续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在他们说话这会儿,端木那边已经没了动静。或许是早早睡着,也可能只是谨慎地敛去了气息。

不论如何,翌日清晨,她悄无声息地早早离开。太阳升起之后,微生舒和澹台烬也离开了这座荒宅,沿官道往洙州城而去。

***

洙州小吏最近遇到了怪事。

他总觉得自己的同僚之中多了一个人。

这日点卯,他特意悄悄数了数人数。不加自己,一十七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难道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他摸摸脑袋,不明所以。

“哎,这些是给你的,”同僚之一的王泰将一摞文书交给他,“别发呆了,上面催得急,今天得整理出来。”

“好,我知道了。”小吏应了一声,看着王泰出门,自己抱着文书往桌子那边去。

他在的这间屋子不小,十八张桌案整整齐齐两列排开。他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提笔蘸了墨,忽然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住,头顶开始窜起凉气。

他又往四周看了一眼。

十八张桌子,都坐着人,没有空位。

王泰在他自己的桌子后面坐着。

那——刚刚出去的人是谁?

为什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人的面貌在自己心里就已经模糊了?

小吏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忽然,一阵风吹过。有什么东西在风中拂过他的前额,那些恐惧、担心、忧虑,一瞬间都消失了。

等他再睁开眼,俨然已经忘却方才的所思所想,只以为自己打了个瞌睡,晃晃脑袋,重新投入了工作之中。

“你吓到他了。”官廨外的大树下,突然现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这样说。

另一人则说:“是他自己胆子太小。”

“难得他心眼清明,才能隐约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凡人敬畏鬼神是常态,倒也不必苛求。——我刚才用的法诀你记住了吗?”

“用来抹除记忆的那个?”

“对。下一次你来试试。”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刺史府,然后——”

“转道夏川?”

“然。”

一番对话没人听见,而对话的人也神奇地消失在树荫中。

他们自然就是跑来体验生活的微生舒和澹台烬。游览过淄川山海美景之后,微生舒带着人跑到了市井小巷,在凡尘嘈杂处住了一段时日,而后两人跑到军营,借由模糊形貌的法术,从不起眼的小卒一路体验到百夫长、副将;又转头从底层小吏做起,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混进州刺史府。

——若再加上每日的课业,这张日程表会紧凑到让人看一眼就窒息的程度。

澹台烬却丝毫未觉辛苦。过去,他不曾有机会了解宫墙外的世界,自身又对力量有着天然的渴求,因此不管学什么,他都很乐在其中。

……

不同于“游学”二人组的快乐祥和,景都的大臣已经快要发疯:澹台明朗的死讯终究还是走漏了消息。

当然,这消息没有确凿证据,外人也不可能冲进皇帝寝宫看看有没有人在里面。有鉴于澹台明朗登基后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他突然想搞个失踪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就算如此,每日上报的奏折还是逐渐露出动丨乱的前兆。虽没有人敢于挑明,但蠢蠢欲动的地方势力已经足够令人头痛。

于是,许多官员开始称病不出,却也有些官员更为积极地彼此走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景都内的暗流,“各怀鬼胎”四个字可以说是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直到有一天,一队风尘仆仆的远行人回到这座沉默的都城,终于刺破了平静的假面,积攒已久的矛盾突兀地爆发了。

“恒王所出三子均已殁于灾疫,其余后人不知所踪。”

至此,最后一点希望宣告破灭。除非混淆皇室血脉,伪立新帝,否则,他们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三殿下……”

当这个话题再度被提起的时候,激烈反对的人一次比一次少,默不作声的人却一次比一次多。澹台明朗的死因沉甸甸压在他们心头,让昏暗的殿阁都带上离奇诡异的色调。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隔壁盛国的嫡皇子都曾去仙山修道,鬼神之事或许并非空穴来风……难道三殿下身上真有什么神异之处?

又或者,这一切只是一个局。以澹台明朗的死为开端,以城内愈演愈烈的流言为推手,最终的操纵者也是最终的得利者:那位远在异国,从始至终不露真容的三皇子。

但这个听起来颇有些道理的猜测已经来不及去证实,也没有人想要去证实了。

景历崇宁四年冬,东川三路起兵,包围都城。

***

“东川提出的要求是除奸佞,清君侧。”

“好生无耻!好生冠冕堂皇!”

“据说,他们还带来了梁王幼子……”

“真是笑话,梁王哪来的儿子?”

“兵马在他手里,自然是他说有就有。”

“——你!你说这话,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我当然是站在事实这边!难道你连真话也不敢听吗!”

“诸公且住!”就在文丨斗即将演变成武丨斗的当口,一人自殿外奔入,高呼道:“城外有变,快随我来!”

……

景都历经几代帝王,城池已经被修筑得高大而坚固。只是而今城墙下,已不见往日行人如织,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营帐、熊熊燃起的火炬、寒光闪烁的兵刃,以及一眼望去难以计数的士卒。此时夜色已深,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攻城——毕竟,他们“只”是为“劝谏”而来。

其实,若只是东川起兵反叛,并不会让朝中的大人们如此惊骇。景国地域划分大抵延续前朝,总称二道三川。二道便是都城所在的京畿道和龙兴之地陇城道,三川则是北疆东川、临海淄川和中原夏川。东川三郡兵马,从数量上来说,不足以成为心腹之患。

令人心惊的问题在于,这路军队竟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从北疆一路南下,叩响都城城门:自陛下身死的流言传出后,京畿道群龙无首,陇城道态度暗昧,而今,淄川与夏川竟也选择作壁上观,纵容东川军溜溜达达经过自家地盘,可想而知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如何不让人忧虑恐惧。

星辰隐没,斜月西沉。

城内无人打更,只闻夜风呼啸。

一群大臣爬上城墙。可怜他们大多年老,又养尊处优,已有许多年不曾走过这么远的路、爬过这么高的台阶,一时咳嗽声喘息声连成一片,却谁都不肯稍作歇息,全都顽强地攀着墙头往城外看。

凌冽寒风中,他们先听到了远处的隐隐喧闹,然后才看到了晃动的火光。

“是京卫,还是陇城军?”有人满怀希冀地猜测。

“或许是京卫。陇城到这里毕竟还有旬月路程……”

“我们是不是该组织禁军,里应外合——”

“且再看看,别中了对方的圈套!”

最后一句很有道理,无人反驳。一时间,城墙上安静下来,只有城楼外的旗子猎猎抖动。

与之相反的是,城外的嘈杂声更大,也更近。人喊马嘶、兵刃碰撞,在冬夜里带出一抹血光。

忽地,马蹄声突破重围。城楼上看不清形貌,观其穿着,却似东川领军大将。

“两翼合围——”他扬起马鞭,高声指挥。

霎时,鼓角声起,三军肃然。远处天方破晓,地平线上似亮非亮。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自远方急速而来,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只能听到尖锐且凌厉的破空声——

箭如流星!

无人反应得过来:那是何等威势,何等迅捷!

只见东川大将蓦地凌空飞起,而后便是一声沉闷的巨响:长箭穿过他的眉心,将他牢牢钉死在城门上!

片刻沉默后,哗然声如浪潮一般扩散开去,却又在片刻之内变成死一般的寂静。似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慑,城下的军队不约而同从中间分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路的尽头,一人身骑白马,手挽长弓,在第一道晨光的照耀下,不急不慢地朝这座古老的城池而来。

黑衣黑甲的士兵跟随在他身后,静默而肃杀。一面旗子迎风招展,上书一字:“陇”。

紧接着,第二面旗子出现了——“淄”。

然后是第三面——“夏”。

太阳升了起来。

短暂的静默后,欢呼声不知从何而起,像一阵风,从城内刮到城外,初时微弱,终至地动山摇。

“不能开城门——”

城楼上,有大臣急道。

回应他的是城门被推开的“嘎吱嘎吱”。

激动的百姓夹裹着守城军冲出城外。他们已经担心了太久、害怕了太久,急需一个寄托和依靠。只要能拯救他们,让他们回归平静的生活,哪怕对面是凶神厉鬼,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信奉。

白马停下脚步。

披坚执锐的士卒两侧排开,以翼护之势簇拥着它和它的主人。

漫长的一夜已经过去,晨光与朝霞中,那位隽秀不似凡人的青年平稳扫过激动的百姓、无措的敌军、静肃的城墙。

他说:“乱局已定,回家去吧。”

没有煽动人心的鼓吹,没有体贴入微的劝慰,这样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许多人红了眼眶:他们本也不需要什么鼓动与怜悯。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家”字而已。

“——三殿下!”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第一声。

刹那间,如野火燎原,所有人呼啦啦跪倒:“三殿下!三殿下!”

***

景王宫。

距离清晨那场惊心动魄,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议政殿中,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灰头土脸的模样,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直到内殿脚步声响起,他们才惊疑不定地闭上了嘴,抬头观望。

首先出来的是他们熟悉的近卫,然而统领者却换成了一个背着双刃弯刀,异族装束的年轻人。素来只护卫帝王身侧,心高气傲的近卫竟也听从那人的调派,分成两列立于殿侧,不言不语,神情严肃。

这下,一些细小的私语声也没了,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这样的安静中,一个人影缓步踱出,神情冷淡地环视一圈后,迤迤然坐到了象征最高权力的王座上。发顶累金嵌玉的冕旒轻轻摇晃,冰冷、危险,明晃晃昭告着对天下的野心。

“你——”

有人跳了出来。

或是为风骨,或是为利益;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笃定他的动机。总之,他摆脱了清晨动丨乱的阴影,勇敢地做了这个出头鸟,只待慷慨陈词,将眼前觊觎帝位的乱臣贼子痛斥一番。

然而他刚开了个头,最前排却忽然有人大礼参拜,高声道:

“殿下!值此风云变幻之际,当此人心浮动之时,臣谢殿下救万民于水火,挽大厦于将倾,臣请殿下援社稷于兵革,解苍生之倒悬!”

这番字字铿锵、大义凛然的话一落地,瞬间稀里哗啦跪倒一片,众口一词道:“臣请殿下救社稷、护苍生,承天眷命,入奉宗祧!”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口舌生花,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瞠目愕然的面孔: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稀里糊涂地被周围的人裹挟着跪了下去,懵然看完了这一场臣子请命的大戏。

比他们更懵然的是零星几个还站着的人。他们茫然乃至惊怒地看着昔日同僚纷纷弃他们而去,视而不见那狂悖之徒已经坐上了只属于帝王的位子,还在阿谀逢迎地请求对方继位——简直是荒谬!可笑!

“你们、你们如此行事,简直是折尽了天下文人的傲骨!如此曲意逢迎——唔唔!”

却是有那反应快的人,心知大势已去、民心所向,不忍多年老友变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于是一脚将人绊倒,捂住了他的嘴。

但其他几人就没有了这等“阻碍”,左右木已成舟,不若骂个痛快,还能留个死谏的美名。于是直接以口舌为刀、笏板为矛,言辞激烈地怒斥起来。

可人的言辞与气力总有竭尽之时,他们抖尽了腹中墨水,嗓子生疼、头晕眼花,帝座之上的人仍然神色不变,最后竟抚掌而笑,慢条斯理道:

“几位大人,说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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