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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举家搬迁的可行性分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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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来去迅速,回到迦关的时候,酉时刚过。天还是黑得很早,没有灯笼照亮的地方,铺满了幽凉的月光。

微生舒与路上遇到的几个官员打过招呼,回到自己暂住的院子。一进院门,他就发现屋外的侍卫全都不见了,两扇屋门大敞,烛火倒还亮着。

若是偷东西偷到他屋子里来,也太奇怪了些,他这里又没藏什么军情机密。

既然想不出缘由,微生舒干脆放弃猜测,径直走了进去。

屋中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只是外间榻上多了一个人——

身披黑狐裘的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占据了靠近小几的位置,正提笔在折本上写着什么。

微生舒有点意外,“陛下怎么来了?”

澹台烬扭过脸来。

多日未见,他换了一身颇有北地特色的装束。嵌玉金冠将长发高高束起,金色珠链在发辫间若隐若现。额间垂下的碧玉鎏金额饰非但没能中和眉眼间的锋利,反而更显冷锐。

不过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这点冷意就变成了骄矜:“你叫我什么?”

确认周围没人,微生舒摇头失笑。

“阿烬。”他反手关上房门,“几日不见,怎么越发像小孩子脾气。”

澹台烬哼了一声。

微生舒坐到他旁边,“怎么不在京中待着,突然跑来边关?”

澹台烬把正在批的一堆折子往旁边推了推,“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不行吗?”

微生舒假作思索。

“——或许你可以把那个‘见’字去掉。”

“好吧。”澹台烬可不会因为这个而羞赧。他把朱笔一扔,往后一靠,坦荡直白道:“微生舒,我想你了。”

微生舒凑过去亲他。

“我让侍卫都退下了。”澹台烬单手解了狐裘,“廿白羽留在京都没跟过来——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微生舒自然不会拒绝这近乎直白的邀请。他倾身上前,轻松将人抱了起来,转过屏风进了里间。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依然很从容,澹台烬却不太满意这种慢条斯理的节奏,拽了他的头发就来吻他。微生舒只得顺着他的力道俯身,一只手护着他别撞上床栏,另一只手环过那略显瘦削的腰,灵巧地解开了他身后繁复的暗扣。

竹青床幔落下。

澹台烬仰面躺在床上,陷在被褥里。失去了腰封的玄色里衣微微敞开,苍白的肌肤如同一捧新雪。

随着微生舒的动作,他有些难耐地微微后仰,并不在乎暴露出脖颈处的弱点。可就算是这样毫无抵抗的姿态,他仍然像是懒洋洋地盯着猎物的猛兽。

美而暴烈,尤其令人心折。

微生舒抚过他的唇,低声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见色起意。”

澹台烬咬了他的手。理所当然,又带些挑衅地说:“……那你可明白得有点儿晚。”

微生舒又说了句什么。而后人声渐低,床幔微微晃动。玄色与月白的交错中,束起的长发散落交错,发丝间冰凉的珠链仿佛在点燃一簇簇细小的火焰。

冬夜远比人想象的更加迷离。

……

雨停云收,已是亥初时分。

沐浴过后,澹台烬又靠在床头批起了折子,显得格外容光焕发——赶路的疲惫似乎在方才的情事中完全消解了。当然,平时他睡得也少,并且完全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微生舒半抱着他,以指代梳,轻轻在他的发丝间划过,用灵力给他烘干。有些弧度的长发已经慢慢被养护得乌黑柔顺,带着湿润的水汽在指缝间流过。

澹台烬将一本不知所谓的请安折子扔到一边,懒懒地往后靠了靠。

微生舒问:“朝上可有人与你为难?”

“那倒没有。现在大多数人的眼睛都盯着迦关。”

景国属实被盛国打怕了,但越是这样,人们越是期盼一场胜利。这些天,他在上面看着那些大臣希望和绝望交织的脸,觉得还挺有意思。

“一些打死不改口的,被我关起来了。没有伤及性命……我让廿白羽单独建了几间屋子,干干净净的,只不过没有声音,除了夜明珠的光之外什么都没有……”

说着说着,他有了几分睡意。不知道微生舒身上有什么魔力,抚过头发的手指带着熟悉的温度,让他平静地发困。

“明天我去见见叶清宇……”他硬撑着没睡过去,坚强地把最后一句话说完:“至于叶家其他人,你来安排吧。”

“好。”微生舒一边应声一边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

第二天,澹台烬果真去和叶清宇见了一面。

微生舒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但从之后情形来看,情况应该不错。叶清宇换下之前的白甲,改着玄色,开始勤勤恳恳地辅佐新任郡守安定城内民生。

叶家人一直到八日后才抵达。彼时迦关已经基本安定,淄夏二军踏上归程,景都来的官吏也在返回的路上。

澹台烬没有让他们进营,反正叶啸多半不会为他所用,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两路人马各走各的,谢叙带着叶家人单独回京。

但黎苏苏和牧越瑶不约而同选择了留下。

对后者来说,“久别”重逢的感觉很不错,可对前者而言,情况就比较微妙了。

“叶夕雾?”这天傍晚,澹台烬在营帐外面逮到一只探头探脑的叶二小姐。

“嘿嘿,下午好啊,那个什么……今天天气不错……”

澹台烬看着她搜肠刮肚地想词儿,心道,许久不见,这人越发傻气冲天。

他不太想来一场无意义的寒暄,于是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礼貌打了个招呼:“真是难得,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黎苏苏:“……”

话很难听,但她突然有种诡异的安心:

嗯,对味儿了,还是那个如假包换的混蛋。

就在这时,怀中的灭魂珠泪忽地烫了一下。黎苏苏这几日都没有查看它,不曾想到它竟能突破重羽的禁制——

想必是有了大进展!

“那啥,你继续努力工作叭!我有点事去找越瑶!”她立时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

澹台烬没有阻拦,任由她跑掉。

只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忽然抬手按了按左边眼眶。

……

黎苏苏一路跑到僻静处,小心用灵识探入重羽中查看。果然,围绕着灭魂珠泪的钉子数量由两枚变成了四枚,照这个速度下去,集齐九枚钉子指日可待。

谈不上高兴与否。她叹了口气,心中暗想:会是微生舒吗?应该是微生舒吧——所以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脑补两人关系的时候,被她脑补的两个人也在谈论她。

“阿瑶给你的。说是荒渊特产。”

饭后散步时,微生舒拿出了一个颇有分量的储物袋。

澹台烬接过来,随口问:“她人呢?”

“下午看见你在处理政务,她就没进去,只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现在么,多半跑去玩了。”

“让她玩儿吧。”澹台烬对小蝴蝶精很宽容。“不过,叶夕雾……”

微生舒并不知晓前情:“叶二小姐怎么了?”

澹台烬迟疑片刻,不知该怎么表述。说他看着她眼睛发热?这是什么怪话,听着就离谱。而且那变化太细微了,他甚至分辨不清是不是错觉——又或者是他最近用眼过度。

所以最后他只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留下,但她不能在这儿吃白饭。”

微生舒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那你想让她做什么?”

澹台烬瞥了瞥旁边的禽舍,灵光一闪:“让她去放鹅。”

……

第二天,鹅飞狗跳。

澹台烬硬生生被“呃呃呱呱嘎嘎”的叫声吵醒,顶着一头黑气从床上坐起来。

微生舒早就醒了,看他这样,不免轻笑出声。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夕雾她还能干点儿什么!”澹台烬掀了被子就要出去瞧瞧,不防身后一条胳膊揽住了他的腰,“昨天四更才歇,再睡会儿吧。”

“我不困。”

“嗯。”

“我今晚一定早睡。”

“嗯嗯。”

总之,不管他说什么,微生舒一律嗯嗯啊啊含糊过去,打定主意要扭转一下他非人的作息。澹台烬反抗无效,被拖回来掖进被子里。微生舒在被子卷上拍了拍,“再睡会儿。我去看看叶姑娘。”

“不许去。”澹台烬使劲挣出一只手,如法炮制地扯住他。

面对“要么放弃外衣要么放弃袖子”的艰难抉择,微生舒妥协回到床上,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好了,睡吧。”

澹台烬勉强满意。很快,营帐中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与这边的岁月静好相反,此时,黎苏苏和牧越瑶还在英勇地与鹅搏斗——

前者害怕一切带喙的东西,惨叫着辗转腾挪;后者担心伤到军队的补给,忙碌地缩手缩脚。一时只见禽舍鹅毛乱飞、疮痍满目,好一片越帮越忙的热闹景象:

“啊啊啊救命!”

“别害怕!抓它脖子!”

“不行——别过来——”

“苏苏你可以的!我马上来救你!”

“啊!蛋!窝里的蛋要被你踩碎了!”

路过的翩然:到底是谁想出了把这两位放进鹅圈的馊主意?——天啊,别再掐了,那只鹅要被你掐死了!

***

十日后,景都。

早在军队返程之前,边关捷报就传遍了都城上下。这可是景国数十年来第一次大捷,对人心的振奋难以言喻,同样地,人们对新皇的拥戴也达到了顶峰。在这种情况下,登基大典实乃众望所归,就连一些顽固的朝中老臣也默默转变了态度,整个朝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大典这天,风和日暖,晴空万里。

承天殿前,群臣肃立。典礼官捧卷高声:

“新君继位,入圣殿,沐听圣言,以承天授,万年遗祉,先祖庇佑——”

颂唱声中,年轻的帝王身着衮服冕旒,自陛阶而上,五爪金龙在日光下漫射灼灼明辉。

忽地,九天之上彩霞缭绕,云气结成大朵琼花纷扬而下,刹那间,明光灿烂,瑞气千条,霞光万丈,洞彻青冥。目睹此景的臣子无不跪伏于地,敬畏地聆听那仿佛来自玉宇琼霄的太和清音:

“——昭昭天子,惠我无疆,勉勉我王,载锡之光!”

……

“你都没看到,云彩变成那么大那么多的花落下来,金光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西暖阁中,牧越瑶比手画脚地描述着典礼中见到的奇景,说罢又疑惑地问,“微生舒,你怎么没去观礼呀?我找了一圈儿都没找见你。”

微生舒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语。反倒是另一个声音回答了她:“这个么,你猜他当时在哪儿?”

牧越瑶跳起来,看看左右宫人都在,立刻像模像样地对来人行了个礼:“陛下。”

澹台烬倒没想过她还有这种细腻心思,抬手挥退了殿中侍女,果然,小蝴蝶精立刻扑了过来,“哥!所以你知道他当时在哪儿?”

“你方才不是还在说那些云霞?”澹台烬迤迤落座,接过微生舒递给他的茶。“有些事情说开了,也就没那么神奇了吧?”

牧越瑶有点明白了。她挠挠头,心说:不会啊,就算说开了她还是觉得挺厉害的……

不过她这次来是有别的事情,现下也就略过此节不提,直接说起了正事:“对了,我听到消息,盛王已经把叶大将军下狱了,盛国有许多大臣为他求情呢——可是这都多少天了,我留下的梦幻泡影应该早就消散了啊。盛王从哪里找来第二个叶啸?”

微生舒道:“没什么奇怪的。你们带叶家人离开盛都的那个晚上,我接到了谢叙传来的消息,所以去加固了一下你的法术效果。”

澹台烬先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所以,那个叶啸会一直‘活着’?”

微生舒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活到盛王想让他去死的时候。叶府其他人也是如此。”

牧越瑶左右看看,恍然大悟:“盛王那么小心眼儿,肯定不会放过他,这样,我们就有文章可做了——哎呀!”

颇具反派风格的畅想终止于微生舒的竹简打击。“先把清心凝神诀背完了再做你的文章吧。”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小蝴蝶垂头丧气地收获了功课,提溜着竹简走了。

待殿中只剩下彼此二人,澹台烬才开口问:“你不想让她参与这些事?”

微生舒没有否认。

“她还小,心智尚不成熟。空有强大力量却无匹配心境,无异于加速的灭亡。所以师兄一直教她道门正宗打磨心性的方法。我也不希望她接触太多投机取巧的事情移了性情。”

澹台烬却说:“有你在,不会的。”

“就像我之前一直试图模仿萧凛,想要像他一样被人喜欢……”许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曲折起伏,他已经能够用很平常的语气说起旧事。“虽然我不敢说自己是近朱者赤,但我相信她不会近墨者黑。”

微生舒想了一会儿,“或许你说得对。堵不如疏,防不胜防——”

他没有再说下去,显然这件事尚在斟酌之中。

“不过,”他又说,“我喜欢你,与宣城王可没关系。”

“是吗?”澹台烬接住这句玩笑,同样揶揄回去,“你不如直接说我模仿得不像。”

两人相视而笑,又喝过一回茶,终于谈起正事。

“叶啸已不能再用,多半会由萧凛请命出战。”澹台烬了解萧昳。过去他忌惮叶啸,关键时刻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任用对方;现在他忌惮萧凛,一切无非旧事重演。

“淄川军和夏川军不方便久离驻地,”微生舒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恰恰是两国分界。“边关守军不是宣城王的对手。”

“我知道。所以前些天,我让翩然去寻找合用的妖兽,昨日她来回报,墨河水底沉睡着一只万年大妖——据她说,应该是一条蛟龙。”

“你想炼化它?”

“你似乎不太同意。”

微生舒沉吟半晌,道:“这一次,你可以用妖兽助战取得胜利,下一次,你也可以用道术法器帮他们击退敌军,但你不会永远都在。凡人的战争一旦掺杂太多神异手段,只会助长傲慢与惰性,于长远而言弊大于利。”

“可你说过,‘兵者,所以诛暴丨乱禁不义也’,上古亦有轩辕教熊罴貔貅貙虎,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

澹台烬与他对视,“是否会助长傲慢和惰性,是活着的人才能考虑的事。难道为了长远与大局,就要眼睁睁看着本该活下来的人死去吗?”

停顿片刻,他又补上一句:

“微生舒,我曾经是棋子,我不想让我的子民也成为棋子。”

暖阁中陷入沉默。

良久,微生舒欣慰又惆怅地一笑,缓声道: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是我的一面镜子,让我看到自己对这个世界有多么冷漠。”

澹台烬并不觉得他冷漠。

不过这话里的松动显而易见,他选择了先问这个。

“所以你同意了?”

微生舒点头。“强行炼化有违道心,如果你能说服它为你所用,我不会阻止。如果此路不通,我也向你保证,会另寻他人助阵,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

盛王勃然大怒。

“好啊,不过是抓了一个叶啸,满朝文武都来求情,这朝堂到底是姓萧还是姓叶!”

“父王息怒,而今迦关失守,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前去收复城池,复我大盛疆土——”

“你不用替他们讲情了!”盛王袍袖一甩,怒火更炽,“自出兵那日你便百般阻拦,莫非你早知叶清宇有反意?你不愿出兵,是嫌孤活得太久,碍了你登基吗?!”

这句话便说得严重了。

萧凛暗叹一声,跪地行礼,“儿臣不敢。儿臣愿亲自领兵收复迦关。”

盛王沉沉看他一眼,良久才道:“……准。”

“陛下。”

宣城王告退后,内侍弓着腰小步走进殿中,小声道:“宫外有人求见。”

盛王本就余怒未消,一听这话更不耐烦:“什么人如此没有规矩!”

内侍恭敬俯身,双手递上一枚玉佩:“那人说要献计于陛下,还说,陛下见此信物自会知晓。”

盛王随手接过,前后翻看后,神情渐渐冷静下来,思考片刻,他点点头。

“让他进来。”

内侍依言退下,很快,自殿外进来一人,却并非盛王以为的“他”,而是一个女冠。她身穿黑衣,十分消瘦,一边袖子空空荡荡。

“贫道符玉。”在盛王的注目下,女冠一甩拂尘,行了个揖礼,“见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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