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过了。”
燕兰星抬起头来,眼里恰到好处的带了好奇,“春红姐姐,那个丫头怎么拴着链子?她是个疯子吗?”
“疯子倒不是,是个蛮子,你不知道,那死丫头劲多大,那时候我去给她送饭,她抓着我不松手,我骨头都快被她捏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哑巴,也不说话。”
燕兰星追问道:“那她怎么来的?”
春红毫不在意,“捡的呗,楼里的老妈子有次出去买菜捡着了,那时候她都快冻傻了,身上带着伤,等给她治好了倒是想跑了,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
“那要如何安排……”
春红撇了撇嘴,“姿色好点的可以接客,当妓还是做娼看你自己,姿色不好的就做丫鬟,赚了银子交给带你的老妈子。”
“要我说啊,这破世道,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要是陪陪那些老爷,哄着拿了卖身契,当个大门户的妾室,那样……”
春红突然捂住嘴巴,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她手里一放,“哎呀,那个明月姑娘让你去奉茶。”
燕兰星本想回来看信,但是碍于春红在,也没法看。
“哎,那个……你。”
春红摇了摇唇,有些羡慕道:“你是明月小姐的老乡?为什么小姐这么看重你?”
春红打量了燕兰星“普普通通”的脸,普普通通的身材,摇了摇头放弃问了,“算了,你还是快去吧,这里是小姐爱喝的春茶尖,那去泡吧。”
燕兰星点了点头,端着茶盏出去了。
要不是春红的眼神,她差点忘了,自己这个假脸也撑不了多久了,那还是以前跟着燕渊给她找的师父学的,用细细的牛皮,反复蒸煮,然后再加上药粉细细泡了,最后用刀一点点的刮出来。
况且自己带着也闷的慌,看来这几日,自己就得想办法走了。
她端着托盘上了三楼,短短两日,燕兰星就已经轻车熟路了。
推开门,明月正在调着琵琶,见她进来,淡淡开口,“沏茶。”
燕兰星敛着眉,抬手拿茶盏,热杯,洗盏,洗茶……在侯府家里的丫鬟就是这么做的,她模仿的也很到位。
她放下辈子,一抬眼却见桌上摆了两张画像,燕兰星看清上面的脸,微微一愣。
明月轻笑一声,“怎么?看着眼熟?还是觉得太贵了?”
燕兰星往下一看,果然,下面写着的一张悬赏是一百两,而另一张是五百两。
上面的画像她也混熟悉,那张一百两的正是她自己,上边写的模模糊糊说是自己是被凶手捉走到受害人。
而另一张是有些模糊的北狄人长相,燕兰星多看了两眼,长的很像那位大殿下,上面写的是刺客。
“没见过。”
明月慢悠悠的拿过来,“没见过啊,那你可仔细瞧瞧,六百两银子呢。”
话里有话,也不知道明月是如何锲而不舍的把她跟这些联系到一起的,也不知道她明知自己身份有异,却还是把自己留在常春阁是什么原因。
不过也不重要,反正自己也快要离开了。
燕兰星伸手接过来,目光落到那张纸上。
绘笔之人画工了得,只不过这些都是拓下来的,笔锋有些迷糊。
牛黄色的印纸上是一个明眸皓齿眼睛大大的女子,起码跟她本人有七分相似。
画纸压在桌上,窗户外的风往里一吹,纸面飘往前飘了一下,却又被一双手拿了起来。
元白低着头,“爷,还是没找到。”
裴少微将画纸抚平,语气很淡,“想来也是,那就不找了。”
元白抬头,“爷?”
爷明明昨天晚上还像疯了似的要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生怕被那凶手带走,怎么一夜过去了人反而佛了?
爷想开了?
裴少微轻咳两声,眸子微敛,带着半身的寒意,“是我想差了,要是她想走,怎么会让人找到?”
元白不理解,“爷是说……郡主自己离开的?”
“不然呢?”
裴少微将纸放下,冷哼一声,眸子幽深晦暗,“呵,倒是聪明!我说怎么这里听话,原来她一点都没变。”
“爷,消气……”
“我生什么气,她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敢跟她生气?”
元白摸了摸鼻子,心想,您这还不生气吗?平日里一张冷脸,连点情绪都没有,唯独在郡主身上屡屡破戒。
“算了,正好这几日可以让神医帮我把毒引出来,正好可以借这个受伤的借口。”
元白欲言又止,“主子,那么长一根箭射过来,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
裴少微视线落到不远处挂着的那条软甲上面,只见原本柔软精致的软甲肩膀处破了个洞。
他就说燕兰星没这么好心送他东西,原来一早就算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