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终于醒了,快先喝些水,解解渴。”
她将手中东西放至床边的木凳上,端着水碗扶着梨愔喂她喝了几口,热情又殷切。
“姑娘,这是少爷吩咐婢子去刚煮的粥,您也趁热吃一些吧。听少爷说,您在来宁府前,就已有一整日没吃过东西了,定是饿坏了。”
“谢谢……”
来人太过熟络亲切,梨愔不适应,又不好冷言冷语,便有些应付不来,不由得微蹙起眉,僵硬地道着谢。
“姑娘您别客气,少爷已吩咐过了,婢子以后就跟着您,照顾您,您啊,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安心住下,别再想其他,少爷都会安排妥帖的。”丫鬟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未停,细心帮她喂着粥。
粥碗见空,宁宇也带着神医过来了。
梨愔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吃惊地险些未控制住表情。
她连忙咬着唇,又别扭的偏转着脑袋,任凌乱的头发垂散下遮住表情。
宁宇带来的神医,竟是,千尘!
她知晓宸阁会为她打掩护,可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千尘亲自来此!
震惊只片刻,她没忘记自己还在执行任务,绝不能让宁宇看出端倪来。
她飞速平缓下情绪,劝告自己。
也是,如此她的病自然不会露馅。
梨愔又小心转头望着千尘。
千尘跟在宁宇身边,正一脸和善的笑着。
他看到梨愔,主动上前问:“宁公子,那,草民就替令妹诊脉了。”
“神医请。”宁宇说。
梨愔瞧着,千尘虽笑着,可神态瞧着却和往日有了大的不同。
外表也是。
他不似平常那般白衣胜雪,反倒是一身最寻常的粗布衣衫,还很细致的破了几处洞,打了不少补丁,布巾将长发束起,容貌瞧着老态不少,看上去像是个饱受风霜的中年男性,脸也刻意涂黑,皮肤跟着暗沉。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认出这就是千尘。
这幅妆容,也不知千尘是怎样做到的。
还有,千尘通医术,会治病?
她只知道他有落晚香的解药。
“宁小姐,得罪了。”千尘和善朝她笑过,掀开些衣袖,握住了她的手开始诊脉,动作有模有样。
仔细想想,听传闻说,千尘在江湖上是以用毒出名,尤其是那样自制的落晚香,世间无人能解。
药毒不分家,他通医术也不奇怪,就是不知水平如何。
梨愔白皙的手臂上因冻伤布满了青痕,在温热的室内尤其明显。
不远处,宁宇瞧着这一幕,满眼都是心疼。
“神医,我妹妹病好后,手上的这些伤痕可会消散?她是女儿家,身上留下青痕总归不好。”
“宁公子放心,待草民诊过脉,再替小姐开几副膏药,用上半月,这些冻痕就会完全消散了。”千尘安慰道。
“那便好。”宁宇松了口气。
梨愔眼眸微动。
留不留痕有什么重要?
她不理解,但对此也无所谓。
反正姑且寄人篱下,宁宇怎么说,她怎么做便是。
要紧的是讨好,不是理解。
千尘很快收回手,回头宽慰宁宇道:“幸好,宁小姐的冻伤不严重,草民有自信,只需月余便能完全治好。”
“真的!”宁宇激动不已,“先生,您真不愧是神医,您若是治好了她,宁某必有重谢!”
“诶,重谢就不必了,带着麻烦。草民当初离家,出来做着走遍四方的走方郎中,就是为了多救些被难症困扰的可怜人。治病救人是草民本职所在,也是草民心之所愿,宁公子只要给足草民药钱就够了。”
千尘有模有样的推辞着,若不是见过他其他面孔,若不是听过他不少传闻,真会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心怀仁爱的无私医者。
宁宇也不便多说,当即又感激道:“多谢神医!”
“神医。”梨愔小声开口唤道,“我这病,真能好吗?我,我方才想尝试下床,可发现双腿都无法动弹……我,真的只需要一月,就能好起来吗?”
“自然。”千尘极其肯定说道,“宁小姐,草民的医术,您大可放心,只要您配合草民医治,遵从嘱咐,草民说的月余,只会提前,绝不会推后半日。”
“那……”
梨愔还想多问,千尘抬声打断她。
“但若是宁小姐急于求成,反倒会弄巧成拙。”他严肃警醒了句,又恢复了平和的笑容,解释说,“宁小姐毕竟伤的不轻,治疗和恢复都要有个过程,是急不来的,至于恢复的时间长短,便因人而异,若宁小姐身子骨硬朗,自是能早日康复,若身底虚弱些,自然要久些。”
“那我的身底,可是很虚弱?可是要很久?”梨愔问。
“宁小姐若能少些心思,多安心静养,如此,便能早日康复了。”千尘说。
梨愔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急于求成,在身子恢复之前,切莫轻举妄动,先留在宁宇身边取得信任,待身体恢复,再寻机会一击必杀。
虽然她无比忧心时间,可千尘也定与她一样不希望她的任务有任何闪失。
在她不懂的领域里,还是听从他的警告更稳妥些。
“多谢神医。”梨愔答应道。
千尘又微微颔首,对梨愔递话道:“宁公子,小姐已无大碍,草民去开张方子,便先告辞了。草民现下在城北长巷住着,宁公子与小姐若有需,可随时遣人来召草民。”
“多谢神医!我送送您!”宁宇说着,便与神医一起离去了。
城北长巷。
梨愔在心里默默念着,记下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