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愔不答话,只垂着头默默哭着。
环佩心软她可怜,一直说着劝慰的话,抱着她轻柔安抚着,一直等到宁宇过来,她才松开手,将梨愔扶起来,规矩的站在一旁,欠身行礼。
“少爷,姑娘伤心过度,一时想不开,竟欲自寻短见!婢子不知该如何劝慰姑娘,只好请您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宁宇紧蹙起眉,又心疼又生气。
梨愔低垂下头,心如死灰一般消沉,语气也了无生气。
“我知道,哥哥是不要我了,所以才把我丢到这里,就是想要我冻死在这里,再也别回去拖累他的……”
“阿愔……”宁宇咬咬牙,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
梨愔所说,显然是事实。
这些日子他也不是没派人去找过,那日清晨来城里的有一对外地来的兄妹,进城没半个时辰,哥哥就独自一人出城去,从此不知去向了。
宁宇估摸着那对兄妹就是梨愔和她的兄长。
梨愔轻轻摇摇头,绝望开口道:“宁公子,我知道您好心,您愿意救我,可我实在无以为报……就算您就好了我,我也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了……娘也死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了……求求您别拦着我,就让我跟着娘一起走。如此,也可在这世间少受些折磨,说不准,说不准黄泉路上,还能追上我娘……”
“阿愔!”宁宇厉声打断她的话。
他难得一副斥责的态度,对梨愔道:“我救你,虽不图你回报,可绝不是为了看你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我不想挟恩图报,可你如此做,实是有愧于我!”
梨愔微微启唇,有些震惊的望着他,片刻,只小声道:“对不起,宁公子……”
宁宇摇摇头,继续道:“你不仅愧于我,还愧于你娘!她辛苦拉扯你长大至如今,甚至,还在临终前为你们谋划生计,她如此对你,难道是为了看你随她而去?想必你随她去了地府,她也不愿见你!”
“可我……您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娘的心愿我也无能为力……”梨愔惭愧道。
“谁说你无能为力?”见面前人被自己说动了,似乎放弃了寻死,宁宇的语气也柔缓了些,“你若要报答,我什么都不缺,可家中独我一子,还尚缺一个妹妹。你若无处可去,以后,就留在宁府,就将宁府当做是你的家。”
“这怎么行!”梨愔连忙拒绝。
“有什么不行?你可是怕我说话不算?阿愔,我是宁府的大公子,宁府未来的家主!你放心,只要我应允,这府内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宁宇夸耀道。
梨愔还是摇摇头:“可我何德何能,得宁公子您如此……”
“阿愔!以后再不准说这样的话!”宁宇有些强势地打断她,又岔开话题道,“其实这几日我都在调查,却一直未找到你兄长的下落。但既然你不在执着于他,便当做没有这个兄长,将此事放下。阿愔,你若信我,便安心留下来,在宁府当我的义妹,别去管其他。我父亲母亲年事已高,宁家由我说了算,你放心,我会宣告众人,迎你入籍,拿你当亲妹妹一般对待!我会对你好。”
闻言,一旁站着的环佩莫名将头低垂着,快要垂到土里,碎发将表情全部遮掩住,看不出情绪。
梨愔面露难色,还有迟疑,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如此,倒的确是她能做到的,能够报答对方的事,只是……
“多谢宁公子……但……”
“阿愔如此说,便是答应了?既然愿意,就别再说其他。”宁宇打断她,“你答应了我,便已是我的义妹,以后,便也别再唤什么宁公子了,你该唤我一声兄长。”
“……多谢兄长。”
宁宇走进,怜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说:“这么久了,兄长还不知我的妹妹多大了。”
“今年岁辰后,就十三了。”梨愔答说。
宁宇闻言,先是一怔,又很快欢喜的笑出来:“十三了?好,好。阿愔,外面仍飘着雪,你站久了属实对身体没有好处,便快先安心回房休息吧。我这就去准备,待入族典礼过后,你便是我宁府的小姐,我宁宇的妹妹!”
他说完,又扬声道:“环佩,照顾好小姐。”
环佩似乎走了神,听到这声呼唤,慌张“诶”了声,立刻上前扶住梨愔的肩膀:“阿愔小姐,外面天寒风冷,您身子弱,不宜多待,婢子扶您回房吧。”
“多谢。”
梨愔答应下,又抬头,宁宇已离开了。
她目送他离开,回身又望了一眼那口井,才在环佩的搀扶下回到房中。
进展竟如此顺利,倒是意外。
她此次任务,真是沾了那位宁小姐不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