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兄长。”梨愔垂眸答应,声音能听出些许愧疚。
宁宇叹了口气,又拍拍她算作安慰,然后,顺势转了话题。
“妹妹,我听说你今日托人去问候了我,这几日我是有些忙碌,没顾得上你,实在是抱歉,令你担忧了。”
“兄长言重了!只是不知,兄长……阿愔可有打扰到兄长?”梨愔有些担心问道。
“不曾打扰。其实,是我不知该如何来见你。”宁宇一阵为难,还是决定如实说出,“妹妹,我日前答应你,要迎你风光入府,为你办一场盛大的入族典礼,但我恐要食言了。妹妹,你可怪我?”
梨愔连忙摇头:“阿愔怎会怪兄长?阿愔这条命是兄长给的,兄长如何吩咐阿愔都愿答应!阿愔本也只想着能报答兄长便好,其余一切阿愔都不在乎。”
“妹妹!”见梨愔如此乖巧懂事,宁宇感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望着梨愔,又伸出手抚过她侧颊,轻拍着脑袋,“好,好,有妹妹这句话便好。”
他说过,又叹着气,无奈道:“妹妹,其实,迎你入府一事,并非是我不愿,也并非家人阻拦,而是因为朝中出了一件大事。不日前,王上最宠爱的长公主殁了,王上痛心不已,令宫中丧禁七日为长公主祈福,如今七日虽过,但王城上下仍是一片悲哀之景,无人敢触王上的霉头。宁府居于南州城,虽远离皇城,却仍是一大家,一举一动皆经人瞩目,故此时实不宜大肆举行认亲喜事,否则,宁府必落人话柄。但我又不忍妹妹的入族典礼草草应付,协商不下,只得暂且搁置了。”
“长公主……死了?”梨愔低低吟了句。
她自认对一切事物的好奇心都极低,可听到这三个字,竟是不受控的开了口。
宁宇只当她好奇心重,拍拍梨愔说:“此事简要说来,是因王族,我等草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委屈了妹妹,至于王族的事,更是我等不该知悉的,妹妹也别好奇了。”
梨愔立刻意识到失语,连忙收回思绪,点点头,“是阿愔失言,还请兄长见谅。”
她又再次劝说道:“兄长,无论入族典礼是否举行都无关系,阿愔不在乎这些,兄长不必放在心上的!”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却有些不愉悦,不是因为宁宇,而是……
王上最宠爱的长公主。
不知为何,只是默念起这句话,梨愔便觉得恶心。
她的思绪立刻被宁宇打断了。
宁宇倾身,竟直接环了手臂抱住了她,双臂用力按了下将她困在怀里。
梨愔瞬间瞪大眼睛,身子僵硬笔直。
太近了!近得令人厌恶!
但对方似乎只是抱着便再没有其他动作,她强迫自己放松和冷静。
眼下重要的是取得面前人的信任,若逆了他的心意,反而功亏一篑。
她已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恢复了不少,不用再假装太久。
“兄长……”
梨愔唤了句,而宁宇此时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
见梨愔心绪不佳,他只当是病重,毕竟听神医说,阿愔身子弱,又受了冻害,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身上的冻伤更是要慢慢调养,是要痛苦一阵子的。
如此乖巧知心,又生得漂亮的妹妹,他自然疼爱不已。
于是,他抱着她,是劝慰也是欢喜,道:“我的妹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妹妹,你这般好,兄长真不知道该给你些什么才好。你放心,虽然此事暂且搁置了,但我说了要收你做义妹,便绝不会丢下你不管。待此事过去,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允你个风光盛大的身份与入族典礼。我宁宇的妹妹,定要配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兄长如此大恩,阿愔真不知何以为报!”梨愔有些激动道,激动地身子都有些颤抖。
她一边说着,一边借此机会,挣开了宁宇的怀抱,又恐宁宇心生怀疑,只浅浅退了半步。
视线偏转间,她不经意扫过窗框。
屋内烛火通亮,却并不靠近窗,屋外廊前也挂着灯笼,纸糊的木窗外,一团黑黑的影子便格外显眼。
窗外空无一物,显然是有人在偷听。
那人影看不真切,可发端簪钗的轮廓与流苏坠,却同作影子印了下来。
望着那人影,梨愔眯了眯眼睛,又怕突然安静下来不太妥当,她于分神间,嘴上也不停歇,随意应付着说:“兄长对阿愔已是极好,不仅替阿愔新做了几身衣裳,每日的饭食也是阿愔从前从未吃过的珍味,就连阿愔住着的屋中的一切也都是贵重无比的物什。尤其是那床翡鸳双绣的织锦所做的云丝软锦被,可是阿愔从前想都想不出的珍品,而兄长却将这些都赠予阿愔,阿愔实在是不知该怎么感激才好。”
宁宇听着,拍拍梨愔安抚着她的情绪,又柔柔笑了笑,说:“其实这翡鸳双绣除了妹妹这里,宁府其他地方也有,但鲜少有人认得,没想到妹妹竟认得。”
此言一出,梨愔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小心的瞥着眼睛望着宁宇的神情。
他只是笑,看不出其他,不知是起疑,还是只是信口的一句闲谈。
可梨愔的心脏却跳动地愈发急骤,胸口也堵着仿佛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