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下游跑去,其余人哗啦啦都跟着追出去了。
警报解除。
马志强立马担着箩筐就跑,等那帮人知道那只是件棉袄,还是会追上来的,只是赚了个时间差而已。
离近了,那帮人才看见漂着的红色棉袄,这年头能有几件红棉袄,那都是成亲穿的,这新娘子都漂起来了,指定活不了,这可怎么交代。
“只能怪他儿子命不好,本身是个傻子,娶了媳妇也不知道怎么用,死了还省事。”领头人吐了口唾沫,发了一顿牢骚。
这话别人都不敢说,也就他敢,谁让他俩不那么对付,但还是得听村长的,也就是面和心不和。
“那捞不捞?”看着河上的棉袄,他们觉得肯定是掉下去了,只不过是天太黑看不见脸,都怕冷怕鬼不愿意下去。
领头人咬咬牙下决定:“捞吧,省的被唠叨。”
谁都看看不愿意捞,有人机灵提出让那卖肉的捞,偷装了这么多村里的稻草,怎么也要付出点什么。
但等他们望去,人家已经挑着担子跑出去老远,影子都看不见。
“真可惜。”没有了免费劳动力。
没有别人代劳,只能公平猜拳决出下水人,输的是个嫩小子,没碰过女人,这第一回碰女人还是具女尸。
他一脸菜色游过去,别开脸拽着那棉袄就走,都不敢看人脸。
等推搡着那玩意儿上去时,搭把手的人才发现只是件棉袄,尸体没有。
只有棉袄?
这是怎么回事,大冬天跑路谁还脱衣服跑的,难不成在水里被冲走了?
不不不,这么多年也没听见衣服还能主动和人剥离的。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要不再找找?”光是这棉袄也交代不了。
找!
“大哥,这卖肉的脚印不对,变成两只了,一大一小。”有人琢磨起脚印来。
娘的,上当了,那女的肯定躲在那箩筐里,稻草只是障眼法。
那一声叫也是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
王八蛋!
“站着干嘛,快追!”
几人骂骂咧咧追了上去。
这后头有追兵追赶,前头好容易瞒天过海的两人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志强挑着两个空箩筐,在前头狂奔,大概是生死关头,两只眼睛发挥了潜能,好似猫头鹰一样在夜里炯炯有神,这一路全靠那俩玩意儿照着都没脚滑过。
后头裹着棉被的王雪婷就没这么好运了,摔得七荤八素,泥巴都印在被子上,看不出原来雪白的样子。
她被摔疼了也紧闭着嘴,不敢把自己的脆弱和拖累表现出来。
要是她泄气,前面那个人就会丢下她的,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沦为货物一样被打量。
马志强跑得快,直到天光亮起看见小马村的影子才放松下了。
他停住脚步,把今天极限二十四小时在脑子里过了一路,脑子后知后觉疼得爆炸,尤其是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混合在一起,搅得他直犯恶心,他压不住,呕的一下子全吐了。
肚子里没有什么消化物,只吐出一些黄水,他坐到地上,看着眼前一滩东西,拿脚踢些泥土掩埋。
歇一歇,歇一歇。
青天白日真美好……
“呼哧、呼哧……”
“啪唧。”后头隔着老远也倒下一个。
马志强刚歇下来的脑子又一跳一跳痛起来,他满脸苦涩,这可真带了个麻烦回来。
送到县里去?
还要四十里路。
不行不行,他会死的。
“叮叮。”传来自行车铃的声音。
马志强抬头,就见孙建国一只脚踮着,整个身体在自行车上斜着做出一副潇洒模样,嘴里一啧,嫌弃问:
“你怎么回事?一天都看不见你,还这幅要晕倒的样子,真做贼去了。”
马志强看见孙建国就跟救星一样,皮几句都算不了什么。
“快,有没有吃的喝的。”
孙建国把车把上挂着的热的铝制饭盒和水壶给递过去。
“这是鸡蛋羹,本来是给小林送的营养早餐,你饿了就先吃了,我去县里买也一样。”孙建国欠欠的笑着。
马志强扒拉了几口,听到是林佩玉的营养鸡蛋羹,嘴里咽下不是,吐出不是,责怪他不早说,早说他就不吃了。
他狠狠瞪了几眼孙建国才都扒拉光,又灌了水才填饱了他这个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
“咋回事呢,那边?”孙建国努努嘴看向远处躺在地上的王雪婷。
“说来话长……”马志强看见她就头疼。
他打量眼前好奇的兄弟,是兄弟总能两肋插刀吧,他站起来,搂着孙建国的肩膀,蛊惑道:“帮个忙呗兄弟。”
“欸?”
孙建国挠挠头,怎么莫名觉得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