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本来和孙建国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自己让他沾上了,成了别人笑谈的谈资,他怎么能够听的下去。
尤其这俩人,自个儿也是女的,一点都不体谅人家女同志,反而嘴上淬了毒,说出来的话都不像话。
人家年纪大了,长辈没得教,正该让别人教教,不然真祸从口出,就不是撞倒菜的小事了。
有这桩事情插进来,马志强心情好了不少,果然是情爱都是闲下来才闹出来的,真正忙碌是顾不上情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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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国赶了六头猪仔回了小马村,好容易赶到马建国家门口,把手里的绳子拴结实,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大喘气。
马建国被门口猪的哼哼叫给引了出来,首先看到的是灰头土脸,双脚膝盖上破了洞的孙建国,然后又环视了一圈被拴在一起的猪仔们。
“你这是被猪给遛了?”别怪他问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对比这几头精神十足的猪仔,这地上瘫着的孙建国更像是被凌辱过的,那棉裤子还被磨破,指定是被拖了一路。
不过领猪不是马志强的事吗,怎么交给孙建国了?正巧林佩玉她家里人来了,他还想让俩人见见面,好好聊聊回城迁户口的事情呢。
孙建国翻了一个白眼朝马建国抱怨,“建国叔,我真是被马志强那孙子给害惨了,他……”
孙建国有着一肚子的抱怨要诉苦,话正要说,就见马建国家里走出一个陌生男人来,个高清瘦。
他半句“他”说不出来,委屈嘟起的嘴唇放平,眼神眯着透出凶狠。
那副耍赖的混混样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盘着腿正襟危坐。
这个陌生男人八成就是马志强口里那个给带绿帽的,瞧着倒是人模狗样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就是心肝差了点,就盯着别人的女人抢,什么假正经的家伙,他可看不上。
心里想着,面上就露了出来,昂着头牛气着很。
马建国真被这随地大小坐的孙建国给气得要仰倒,也把马志强怎么没来放到了脑后。
这家伙懂不懂眼色懂不懂礼貌,没见着有客人在面前吗,怎么还给他们小马村丢脸,都不晓得站起来还坐地上了,这跟那些路上逃犯的乞丐有什么差别。
别说他看不懂眼色,马志强一个眼色他就都懂了,怎么轮到自己就净装看不懂呢,他刚在人家面前说了他们小马村民风淳朴,村民礼貌懂事,这就被撞上了,不显得他虚假宣传么。
马建国陪着笑提溜着孙建国的后颈衣服,那家伙却纹丝不动跟个生根的萝卜一样。
马建国见力气没用,蹲下来小声急迫道:“你倒是给个面子,站起来呀。”
孙建国不是没有见到大队长的眼色和动作,只不过他这气势可不能给泄了,他要给他兄弟撑面子。
“咱这是席地而坐,不拘小节。”孙建国岿然不动,嘴里却回应着马建国的话。
“得了吧,跟着学了一星半点就拿出来卖弄,丢人现眼的东西,别让我真下不了台,人家是正经工农兵大学的学员,你这半吊子的水平别在面前晃悠,我羞得慌!”
马建国是咬牙切齿,恨自己肚子里也没有几两墨水,劝不动这个倔驴。
只好文的不行上武的。
马建国右手狠狠掐了一把孙建国袒露在外的脖子,那一下可使了大劲,孙建国一下子就蹿了起来,嗷嗷大叫。
“叔!你下手太狠了!”他捂着自己脆弱的脖子肉大声抱怨。
“呵呵,见笑了,见笑了,小子皮得很,这是咱们大队的先进代表,平常正经得很,这小子不见外跟我玩呢,别往心上去。”
马建国这么一说,阮明暄也从孙建国身上移开视线,这人不是他的目标。
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表示理解,“马队长平易近人,群众工作做得好。”
哎呀,这城里人是真会说话,这话听进耳朵里是真舒畅,可真是有涵养。
马建国高兴得很,他的话没有掉到地上,被稳稳接住,还往上拍了拍,拍的他一个舒坦,这人跟人之间是真的不一样。
孙建国看着面前两人你来我往聊得畅快,一张脸跟便秘似的一言难尽。
这小子真能说道,小嘴甜得很,看把他建国叔哄的找不着北,怪不得他一来,自个儿兄弟就只能靠边,想也知道他兄弟那张嘴是赶不上,这张嘴涂了蜜。
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这女同志都什么眼光,都爱这样虚浮的。
他想插嘴但也没处插,这俩人从收成谈到了农业机械,又从农业机械升级为飞机大炮,他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俩人可真能唠,比村口那几个大娘话还多。
他见两人有一直唠下去的趋势,揉了揉脸,跟他叔说了声,拉着一群猪仔往猪场走。
谁让他受的了,这些猪受不了,那头小花猪都要打颤了。
“那你快去吧,要是马志强回来了,让他记得来我这里一趟。”
孙建国略过站如松柏的阮明暄不屑地撇撇嘴,对着马建国低低应了一声,“哦。”
但他心里想着,应了做不做就是他的事了,他可不会让俩情敌呆在一个屋子里,也就他那蠢队长才弄不明白状况。
阮明暄没有忽略孙建国的不屑,他凝视着孙建国牵着猪离去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人心里想的什么,面上就露出什么,太好猜了。
那么,他没猜错的话,那个叫做马志强的觊觎者,应该是误会了。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