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当然是想好好保护蔡阳漫的……但这和她收藏他的珍稀录像没有关系嘛!况且她真的只是为了收藏蔡阳漫第一次参加阵法大会的、值得纪念的瞬间……才、才不是因为他看上去很辣呢……!!!
……好吧,他看上去的确很辣就是了。
好在很辣的镜头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就众人愣神的功夫,画面里已经又打了起来。此刻两人都已站在冲轭阵地中,彼此都绝无保留了,直接正面硬刚,正是交手激烈的时候。
大家也就顾不得刚才的惊艳,满心都只关注着战局发展。见陆昭昭的注意也回归正轨,玉怜香顺带简单解释了刚才的情况。
“是水遁术。”他说:“蔡小友真是了不得……在元婴期就能完全化水,这份天赋……”
说着,顿住,感慨:“……你们天衍宗莫非有什么传统,法术天分最高的,就要被发配去学剑和阵法??”
陆昭昭:“?”
温影承:“?”
这倒也……倒也没话反驳。陆昭昭鼓鼓脸,温影承则道:
“也是借了水遁阵的作用。”
在破除困阵的同时,借机水遁,一口气直捣黄龙——这本身是相当危险的。将自身元素化是非常高端的法术运用,且非单灵根难以领悟,到高深处甚至自成神通。
蔡阳漫能做到这一点显然相当不易,不然面色也不会白成那样。好在结果不错,而此时也决没有可以犹豫后退的机会——
一鼓作气!!
人已站在阵地里,只需达成“占据”,就能即刻分出胜负。但惠车真人又岂是好对付的?于是一时间阵石纷飞,水火碰撞,砂土迸射……画面摇晃得相当厉害,受狭窄空间内交战的强烈影响。
好在玉怜香以幻术实况还原,细细讲解,才叫陆昭昭几个不懂阵法的听出门道。这场最终对决一直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才终于以惠车真人的最后一个阵法被击散而告终。
天道盟人员即刻击鼓。
“乙三六擂台,凌波真人——胜!!”
台下观众即刻欢呼起来,此起彼伏的吵嚷声,不知不觉汇聚成相同频率的声浪:
“凌波真人!”
“凌波真人!!”
不知是谁起了这个头,但很快,相同的欢呼就传遍了场地。观众们为其喝彩,为其欢呼……蔡阳漫才被传送出来,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显然对此始料未及,显露出一种迷茫,发丝还在滴水,很有几分落水美貌傻狍子的模样。
但很快的,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侧——只还没等视野捕捉到想看的人,一道身影已奔至面前。
“昭……唔?”
脑袋上忽然被扣了一顶帷帽,蔡阳漫茫然极了。隔着面纱,他听见女孩子心有余悸的碎碎念:“戴上戴上,美丽的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蔡阳漫:“……?”
他迷茫地、迟疑地眨了眨眼,被她拉起手,往台下走。女孩嘴里好像还在碎碎念什么,但他听得不太清楚;就好像那排山倒海的欢呼,在他耳朵里其实也不太清楚。
或许这是刚从极端环境脱离出来产生的后遗症?也或许很简单只是极剧消耗体力后的思维迟缓……他就那么呆呆地,被牵着手拉到茶摊的伞棚底下,见她停步松口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漫漫——唔!”
是他毫无征兆、忽然拥抱了她。还挺用力,彼此之间几乎不留间隙式的拥抱,有些像溺水者用力地攥住一根稻草,给人以无法呼吸的错觉。
“漫……”
“我赢了。”
他说。声音低低的,几乎贴在她耳边:“昭昭,你看到了吗?我……我赢了。”
怀中的少女似乎愣了一下,却缓慢地、温柔地伸出手,回抱他,拍了拍脊背。
“嗯。我看到了,我一直看着呢。”
她说:“漫漫,很厉害、很帅气哦!”
蔡阳漫:“……”
此刻胸中涌动的这份感情,到底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他只是深深地拥抱她,从中获取一种真实与安定。她倒是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轻柔地抚摸他的脊背,像神女抚摸她的羔羊。
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咳,一个和缓却无奈的声音:“……阳漫。”
蔡阳漫这才猛地抬头,对上温影承无奈的目光,又终于姗姗来迟地注意到面色各异的师兄、师姐还有……
蔡阳漫:“……”
蔡阳漫:“………………”
若非面纱遮着,他面上灿若朝霞的羞窘姿态恐怕就暴露无遗了。慌忙松开手,支吾:“师、师尊——”
像是想解释什么,又像是在疑问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不是因为语塞,而是……
“漫漫?!”
……意识陷入了黑暗。
-
蔡阳漫忽然昏迷,着实把人吓了一跳。不过似乎只是脱力,身上连伤也没有,大约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众人把他带回去妥善安置睡下。陆昭昭并不是很意外地叹口气:
“洞穴环境太极端了……漫漫这次辛苦,要好好休息的。”
溶洞水下环境与地面大不相同。长期处在黑暗、缺氧的环境,对人的心理本就是极大的考验;更别说压强的区别……现实中洞潜上浮时都要注意分段减压,以免患上减压病(经历高压环境后,快速降低气压过程中,体内原已溶解的气体超过了过饱和界限,在血管内外及组织中形成气泡所致的全身性疾病),擂台场地虽然是拟造的,却也极为真实,蔡阳漫作为元婴期修士倒是不至于患病,身体负担却也是不小的。
陆昭昭就很心疼:“叫他好好休息。不那么拼命也没事的。”
比起他的成就,她当然更在乎他的健康。温影承自然也如此想:“阳漫这几日辛苦,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他陪了徒弟一会儿,就又去忙了;走之前陆昭昭拍着胸口跟他保证:“我一定照顾好漫漫!”
温影承:“唔……”
说实话,他很放心陆昭昭,但他很不放心陆昭昭……
温影承最终纠纠结结地走了。陆昭昭也没再出门,坐在天衍宗驻地内的小花园里……这次阵峰弟子来得多,驻地被他们用阵法玩儿出花来,虽然实际上是荒郊野岭,被他们布置得与苏式园林也分别不大。
住处宽敞舒适,且还能散步赏个景,条件是相当优渥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距此有一段距离的自由散居地……富贵者有住飞舟的,贫穷者也有睡帐篷的,走过路过可见修仙者之中的贫富差距之大。
天色这会儿都暗下了。
蔡阳漫的这场比赛,打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可这在元婴期中,毫无疑问算闪电战了。时近冬日,西牛贺洲这边天黑得早,日头一点点沉下去,今日阳光好,连挂在天边的时候,都像在天际铺了一层金灿灿的稻子。
陆昭昭就驻足,看向天边的云霞。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她回头看,逍遥公子摇着他的泥金扇:“即使是日日可见的景色,天地之美,还是不由令人为之叹服啊。”
日升月落,自古如此。于追求长生的修行之人而言,这一切本该早已司空见惯;可无论多少次去看,朝阳、日暮、群星……都仍旧令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动,那是根植在本能里,对天地本身的震撼,对美的震撼。
陆昭昭深感赞同地点头。玉公子便微笑:
“一同走走?”
她当然不会拒绝他。
四下一时皆静。大约修仙者们已不那么在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或者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驻地里人并不多,附近也清幽。于是耳中所闻,唯有远山中依稀的鸟鸣,还有虫儿鼓膜振动的铃音。
陆昭昭不算是在和玉怜香独处——两个好大儿还像小鸡仔一样跟着她——气氛却也很柔和。他们有那么一会儿,都只是很单纯地在散步、赏景,没谁说话,蛋黄酥还很好奇,伸手去抓一只有尾突的蝴蝶。
“昭昭。”他问:“蝴蝶能吃?”
陆昭昭:“……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