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阿拓试图潜入的同时,高盖却进入了另一个帐篷。帐篷里坐着另一个和高盖年纪相仿文士打扮的男人,他正是被慕容泓指定要来彻查宝库账目的宿勤崇。看到进来的人是高盖时,宿勤崇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的脸色,反而笑得很是玩味。
“高兄,王爷命我查你下面人的账目,你此时来找我似乎不太好吧。要是让王爷知道咱们私底下见面,还以为我们背着他有了什么勾连,这样你我俩人可就都死罪难逃了。”
“宿兄,我现在时间不多,所以咱们就直说了吧。”高盖并没有理会宿勤崇言语里的不怀好意,反而四下确认了一下周围确实只有他们俩人,“你是小王爷的人。”
身居高位者有点个人爱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慕容泓手下这两个谋士刚好一个贪财,一个好色。而这色还不是一般的色,龙阳之好双凤和鸣这种逸闻也只是在军营里不可问不可说的流言。
不过高盖也能理解,他们的小王爷慕容冲从小祸国之姿,小时候入了天王宫里后就让三千佳丽在他面前尽皆失色。而如今二十五岁的慕容冲褪去幼时稚嫩彻底长开了后犹如牡丹盛放,一双丹凤眼斜斜瞥人一眼能将人骨头都看酥了。有这样的人放下身段招揽,宿勤崇这种天生好色的又凭什么抵抗呢?毕竟慕容泓又不能算是什么让人死心塌地的明主。
本来好整以暇的宿勤崇脸色一瞬间的僵硬后又恢复如初:“高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听懂这件事如果捅到王爷那里也是死罪就可以了。”
“你——”宿勤崇咬了咬牙勉强平复了脸色,“你没有证据。”
“不,我不用证据,相反呢,我还会把证据交到你手里。”
不得不说高盖这人确实够果决,在慕容泓下令彻查还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内就直接决定下一步险棋,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地来找此刻应该握着他的命脉的对手来坦白。
“从这一刻起,我就是小王爷的人了。”高盖直接拿出了他刚刚亲笔写好的一份投名状递给宿勤崇,“现在,宿兄手握我对王爷有二心的直接证据了,你若不是小王爷的人,大可以现在就去王爷那里告发我;而你若是小王爷的人,那么你我二人现在就能谈谈要怎么帮小王爷了。”
私卖慕容泓宝库里的宝物本来就是死罪,在慕容泓眼皮底下另择他主也一样是死罪,但是人只有一条命,两个死罪相加也不会要人死上两次。反倒是有了第二个死罪做掩护,只要高盖身为谋士的价值高于他卖掉的那些古董,宿勤崇作为和他一起另择明主的同道中人就会帮他掩盖第一个死罪,这就是高盖要赶紧把自己送上门来的缘由。
高盖唯一需要赌的,就是宿勤崇真的是慕容冲的人。而这个赌本身简单地就好像在问慕容冲到底美不美一样,高盖本身不算好色,却也并不算瞎。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宿勤崇晃了晃手里的那纸投名状,“来呀,把他拿下。”
被帐篷内高声呼叫引来的亲兵们很快将仅仅是一名文人的高盖双手反剪压了起来,而高盖不闪不躲脸色依旧平静。
“你不怕死?”宿勤崇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高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宿兄,你我都明白,让王爷这种一味执法严苛的人执掌军营,长此以往只会让士气涣散,那并不是什么燕兴之兆,只有小王爷这种能体恤下属赏罚分明的才是明主之相啊。”不论高盖内心到底如何腹诽宿勤崇的表演,他也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深明大义一点。
两位聪明人对视了一会,宿勤崇的确从高盖的眼神里看见了投诚的诚意,所以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放开他,你们退下吧。”
在宿勤崇的属下们行礼告退后高盖起身舒展了一下刚刚被掰痛的手臂,而宿勤崇则是小心地叠好了他的那纸投名状放进怀里。
“你跟我来。”
93.
在阿拓撤退的当下,慕容泓一脸怒容地钉在面前地上的那枚铁镖。在营帐周围值勤的士兵们早就已经分散出去寻找是谁这么大胆子混进军营偷袭主帅了,然而从周遭的动静听起来他们并没有发现目标。
慕容泓一点点靠近后蹲下身体,伸出手指碰到了镖尾绑着的纸卷。
“王爷小心。”尚且留在主帐里的亲兵们试图阻止慕容泓。
“小心什么?!我堂堂大燕皇弟,还要怕一枚已经射进来的飞镖吗?”慕容泓扯下那卷纸到眼前展开,看了一眼后脸色微变。
这条纸卷上写着:“高盖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