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的喊声迅速惊动了周围的人,其中也包括刘夫人,但此时周围无论是喊杀惊叫声还是人员分布都是一片乱糟糟。所以就算贺夫人喊得响亮,却依旧没有看到他的孩子的影子。
“那群混账东西,先生!你只要让我带着一队人冲锋一次——”
眼看战场陷入胶着,根本不喜欢这种消耗战的老将军再次对着诸葛承提议杀出去,然而诸葛承却依旧摇了摇头。
“再等等。”
诸葛承在等两种情况,一是外围站位分散的敌人再聚得密集一点,这样他的那两只一直在高空中盘旋还没加入战场的巨鸟就能用一波利刃羽毛齐射带走大量的敌人。或者干脆他们一直这样分散下去,那么靠着石虎由外而内的慢慢暗杀清理也能造成足够的损伤。
无论哪一种方案,诸葛承都没想依靠这支阿拓留给他的部队获得最终胜利,毕竟他也搞不清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叛变,所以宁愿把他们留在眼皮底下,仅仅让他们起到一个牵制敌人的作用。
可惜就算人原本计划得再好,无奈事情总是会产生一些不在预料之内的意外。贺夫人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靠外侧的帐篷背面找到了跃跃欲试的小儿子。年轻人还不知道在战场上保命同建功一样重要,在其他老兵们低头准备躲过这波箭雨的时候,他还在准备再回对面一箭。
“觚儿!!!”贺夫人鞭长莫及,只能一边尖叫一边呆滞地看着天空里一支箭枝直直朝着他儿子飞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慢了下来,贺夫人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却甚至能看清那支箭枝黑色冰冷的箭头,她甚至已经能在心里想象那东西扎进他儿子幼小的□□里的场景。
“趴下!”
突然有个身影闯进了贺夫人的视野,那是一个成年的女性。贺夫人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时到了那里的。她只看见那个女人一步跨到她儿子身边推了他一把让他离开了那支箭枝的飞行路线,而这时重新获得了思考能力的贺夫人才凭借那身衣服认出那是她另一位儿子的夫人,而她目前肚子里还怀着她的长孙。
“月儿!!”
对于贺夫人来说,事情只是从一种糟糕变成了另一种糟糕。而刘夫人刚刚那个举动纯粹是一种本能,也许来自于身体里的孩子给予她的母性本能,所以自然出手去救了另一个在她看来还是孩子的人。而到了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腿软了的刘夫人直直地跪在原地,只能尽量蜷起身体保护住腹部的位置。
“噗”一声响,刘夫人只觉得有个什么小小的东西砸到了她身上,有点疼却不足以让她受伤。而到了此时,周围的士兵才想起来要保护部落里的少主和主母。他们架着已经被吓傻的这两个人又把他们送回了中间的位置。
而刘夫人抬着头看向她原本所在的地方,一支箭插在一坨也不知道是木质还是铁质的奇怪东西上掉落在地,在它周围也散落着一些类似的材质的碎片。那个东西显然被这一箭射得碎掉了,所以刘夫人没看出原来它是只机关鸟,但她至少能明白,是那个东西从那支箭下救了她和她的孩子一命。
“诸葛先生?”老将军被眼前那个汉人吓了一大跳,原本好端端的人突然之间喷出一口血,将军还以为他被流矢射中了哪里。
“无妨。”诸葛承虽然嘴里说着这种话,但牙齿间刚刚吐的那口血的痕迹还在,让这句话显得毫无说服力。
因为魂契相连的一头机关鸟被毁,此时的诸葛承没法继续等待下去了。于是在场的胡人全部听见了那天空传来两声巨大的鹰啸,同时那三头石虎也同时现身一起以虎啸来呼应。
这种奇特的声响让在场的生物不约而同有了片刻的失神。而那两只巨鸟也在此时俯冲到了众人的视野范围之内。进攻的护佛候部的人和他们□□的马都能看见那两只巨鸟一抖翅膀将上面最下面那层“羽毛”全部射了出来。
眼神好的人也能看清那些“鸟羽”其实是鸟羽形状和大小的雁翎飞刀,但是还在被虎啸和鹰啸影响的他们现在根本没法控制身体上的各个部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飞刀扎进了自己和胯下骏马的身体里。
“撤退!!全部撤退!!!”
因为诸葛承没等到护佛候部的人聚得足够密集,所以刚刚那一波恐怖的空对地攻击后,依然有大概半数还多一点的护佛候部的人不在打击范围内。但这种草原上前所未见的攻击方式却足够吓破所有幸存者的胆了,他们不约而同调转马头四散奔逃。
“贼子休逃!儿郎们,随我杀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老将军这时候直接上马一声喝令,那些同样憋久了的留守士兵们也跟着上了马。
“给我回来——”这时候已经到了极限的诸葛承已经单膝跪下了,他以为他的命令说得很大声,但是那几个字其实早就淹没在了士兵们集结的呼喊声和周围来扶他的那些人的关心的话语声里了。
“不准去……”诸葛承勉强念完那几个字后就昏倒在不知是哪个人的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