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渝神经大条,没觉得有什么,还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被口罩遮住的大半眉眼,只留出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看的人心软。
他没心没肺地说:“干嘛呀段哥,我还能真单身一辈子啊。我又不是单身主义,你不会阻止我谈恋爱的吧。”
程渝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常常会把对付家人的那套撒娇似的语气词代到段西越身上,而每当他这样软乎一点说话,段西越也很少有不从的时候。
但是这次明显不同。
段西越非但没有纵容他,脸也意外地冷了下去。他把手机收回口袋,手背上的青筋过于明显,他闭了下眼睛吐出一口气。
“程渝。”他声音很轻,低而沉的声线震的人耳朵酥麻。
段西越少有人这种叫他全名严肃正经的时候,程渝心尖莫名一抖,觑着他的神色息了声。
“怎么了。”程渝拉了拉他的小拇指,低着眼看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刻把自己的脸搁在他的手心,蹭了又蹭,想某种通灵性的小动物,乖得让人心生怜爱。
然而段西越的心是硬的,在听完程渝前面的话之后,他没有办法再向以往那样纵容程渝。
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他构思好了未来的一切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最好连只宠物也不要有,不能分走程渝的半分注意力。
他的眼中,程渝是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有多耀眼,他知道,所以他时时刻刻站在程渝的身边,没有人能从他身边抢走程渝。
成年后,程渝这么依赖他,撒娇也好、生气也罢,那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
突然程渝告诉他,有一天这样的生活不再,他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他。
段西越现在几乎无法冷静下来,凭什么他花了十几年养成的程渝会属于别人,凭什么这样的生活会被外人轻而易举攻陷侵占?
程渝绝对不能谈恋爱。
他不可能把程渝让给别人。
他怎么办呢,你不要我了吗。段西越垂眼望着手心里柔软温热的脸颊,几乎是发狠地想,你凭什么能独善其身。
可事实是程渝就是这样没有心。
段西越把他的口罩取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程渝讨好带笑的眼睛、甜蜜的酒窝,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
程渝的唇形精致漂亮,即使生了病,唇色也有着淡粉的底色,平常的时候,他的嘴唇会更红一些。
这些段西越了如指掌。
输液室吵吵嚷嚷,小孩的哭声和尖叫声,大屏幕里传来的广告声,天边忽然响起来的雷声,混在一起,嘈杂不已。
程渝抬着眼眸,长长的睫毛翘着,段西越几乎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你搞什么。”
段西越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他终于在这一刻醍醐灌顶。
这个人长得符合他心意,脾气也符合他心意,笑容符合他心意,生气也符合他心意。无论是做什么,都让他动容怜爱。
他们按部就班的生活、成长,在彼此的世界里留下满满的回忆,短短的前半生,几乎由彼此构成。
但凡有一道程序出错,程渝和他,在将来,都不会像幼年、少年时一样,走在一起。
所以现在,他要把程序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