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绪又没由头的问了句“想活吗?”
澜郁却有过犹豫,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呢?她潜意识里告诉她是不想的,她想逃离这,想揭过这个话题,她劝说着自己,点头啊,点头。
她挣扎着,不愿去点头。
“慢慢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告诉我,这个不急。”贺迟绪看她这么纠结开口劝慰。
“一会我们要去的是幽都贺家,贺家掌领幽都事宜,在幽都,我断不会让你受欺负,所以,待你身体好后我会派人送你安全的离开。”贺迟绪又补充道。“别再偷偷跑了。”
语重心长的叮嘱,是对这三个月的交代,也是迟绪第一次对患者的承诺。
澜郁莞尔而笑,如同山谷里的清风,令人心旷神怡,移不开眼。
门外敲门声逐渐响起,传来的是晚苡的声音,规矩受礼,语气平静,与刚才狂跑敲门的判若两人“哥哥,已到贺家地界,是否降落。”
贺迟绪起身拢了拢披风,无意识的转动着扳指,那是代表贺家少主身份的象征,询问般的看向澜郁,不确定的问“姑娘,可相信我?”
澜郁脑子逐渐冷静,从容的分析着局势,她想现在的境遇很危险,若再遇到袭击,她不一定会有这般好运。
更何况还有笔账没算呢,放火的黑手还没抓到呢,她的解药还没拿到呢,况且,九州之一的幽都,貌似财力雄厚,门下弟子堪比大宗门,她的安全不用担心了。
起码那个什么劳什子鬼斛应是不会来了。
危机重重下,幽都贺家是最好的藏身点,至于旁的,还是等拿到解药再说吧。
澜郁撇去心里的谋算,再抬眼,依旧是那个单纯无害,温柔而坚定的姑娘。
魔殿内,众魔吵闹,鬼斛安静的站在旁边,不想掺和进去。
“为何六弟是只身一人回来的,东西呢?魔兵呢?”魔王在上面问道,一瞬间,整个大殿静可闻针。
鬼斛虚弱的抬眼望去“魔兵突然叛逃,趁我不备袭击了我,致那宿梧弟子逃了,大哥不信可明查。”
露出那被魔气打伤的伤口,一击致命,所幸伤者魔力高深,这才有了喘息之机,否则,便是一具枯骨。
这一句像是惹怒了魔王,探究过后,魔王震怒“六弟这是怀疑有人要害你?”
“属下不敢随意揣测,以免伤了各部和睦。”鬼斛一脸无所谓的回道。
魔族以实力为尊,十年一比,比试中可以挑战六域最强者,以此取代它成为六域之王,再由六域之王相互比拼,选出名次。但非比试期间,不可妄动,否则,便是犯了大忌。
鬼斛自百年前登上六王之位,六王是整个魔域中最抢手的位置,也是一道分水岭,坐上了便是高高在上的王,坐不上便是低人一等的侍从。
但他竟在六王的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待了百年,这也算是一桩奇事。
说来也怪,魔王不止一次暗示鬼斛多去挑战前几位,可人家理都不理,也是没法,任性高傲的很,若他想要,这六域之主的位置他也能做得。
他没有野心,实力又极为强悍,更多次助魔王铲除异己,所以鬼斛在魔王心里占据一把手的地位。
魔王一听还得了“放肆!给本尊彻彻底底的查,本尊就不信这群害群之马杀不净!”
“鬼斛留下,其他人可以滚了。”发完火后说了句。
魔王威慑,当真不是虚的,众魔一听,哪还敢多待,立马连滚带爬的滚了。
鬼斛一步步踏上台阶,坐在了魔王旁边的位置上,掂起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倒出来的酒分明是白色的,“你将我留下,是想问什么,先说好,兴师问罪的话就别说了,我听着生气。”
“哦,那本尊能问问你这次是为何要出六合域吗?”魔王抬脚踢了他一下。
九州六域,六域便是魔族的地盘,分别是一焚域,二鸠域,三避域,四仐域,五诡域,六合域。
鬼斛域下便是六合域,其位于六域边缘,与扶桑接壤。
“想故人了,便出去瞅一眼,怎么?不让?”
“故人?你人世的朋友,他们还好吗?”魔王依旧懒洋洋的斜躺在那个宝座上。
魔与人归根结底还是修炼法子不同,按修者说法,污浊之气便是魔气,修其者便为魔。
“不好,所以我很生气。”
“哦?那就接回魔域啊,何人暗算的你,你又该做何?”魔王问道。
鬼斛撑着头,从王座俯瞰魔族大厅,厅内空无一人,鬼斛的手虚点着,看不清面具下的神情,点过一个一个,在东方位停下“不用,杀几个人罢了,那么麻烦作甚。”
一来一回,得了应允,鬼斛起身拍拍衣服褶皱扔过去一个药瓶“你若死了,魔族生乱我可不管。”
大步离去。
魔王手里捏着药丸,不带片刻犹豫便咽了下去,从王座上起身,走着与他相反的路,红艳的王服他只觉得压抑,为了魔族百姓他也要好好撑着。
毕竟啊,居心叵测的人可多着呢,又有多少人在死盯着这个位置。
这滩水够浑了,百年前那股脏水来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