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二字像一个雷炸向在座的每个人。
百年前一夜覆灭的世家,即使被几月前贺砚礼的话掀起端倪,但也被长老院压下去。
九州排得上的名医世家,手握各大奇毒的解药,可医白骨,当日名望可与宿梧的归山长老齐名。
贺砚礼查了多年,也没查出什么,就像是神不知鬼不觉就隐于世间。
市井传言,温家已不在乎功名,隐于红尘不问世间一切;也有温家得罪了天道,被天道抹杀。
册子上的东西被这么无情的揭露在众人面前,陈情状写的字字诛心,百年前的旧案就这般摆在众人面前。
寒元四十年,宁家主派人求药,未果。
寒元四十五年,周家大少爷为其妻子登门求药,父亲不允,无功而返。
寒元四十六年一月,大哥遭袭,中炙阳葳毒。
六月,大哥毒发身亡,周家登门威胁。
九月,父亲突然暴毙。
十一月,周家联合不明物,夜袭温家,怪物实力强悍,众人难敌。
……
祖宗有训,名门贵女不为任何折腰,在闺阁间妆点芙蓉即可。
温知漓跪在下面,腰板挺的直,如那寒风里的竹,不畏任何风雪。
贺砚修沉吟的看着信笺,没成想现在竟牵连这般大事
溢之已过身百年了,他此间派出去数队人马,以求寻得那双儿女。
他慢慢的从黑世宝座上站起来,他一步一步踏下台阶,弯腰将阿漓扶起。
他看着这孩子神似溢之的眉眼,贺砚修眼底布满了伤痛。
他与溢之一同拜师,一同修炼。
“阿漓?”
温知漓哪怕身处泥泞,也不忘医人,广布善缘,温柔间带些刚毅,她看着贺砚修,记忆里的贺叔叔与他重叠。
她的父亲若还在,也是这般吗。
她嘴角微扬,张了口又闭口,咽下所有情绪“阿漓代温家问主上安,温家愧为辅佐位。”
贺砚修见她又跪,连忙将她扶起。
长大了。
“迟绪,你先带阿漓去休整番。”
温知漓瞬间抬眸瞧去“主上……”
贺砚修拍拍知漓的肩膀,对贺迟绪使了个眼神。
贺砚修走到温知漓面前,一言难尽的将她引出去,玄黑紧腰长袍衬得他腰身修长。
他们站在倚栏处,看着远方成团的常青树,深秋的落寞。
贺砚修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温知漓眼神无波的看着远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你开口求我救那位姑娘的时候。”
贺砚修苦笑番“那般早啊,这么不说,起码让晚苡知道你还活着的。”
提起晚苡,温知漓眼底温和起来,这是她没算到的。
贺晚苡这大小姐脾气也只有在温知漓跟前才消停。
“温家牵连颇多,你在幽都根基不稳,晚苡她又……还是找贺叔叔比较好。”温知漓道。
贺迟绪目光移到她身上,还是那般“叔父追查温家一案,以恒古阵压下一头妖祟,你早该回来的。”
温知漓闭着眼,微蹙着眉头道“我与识疏逃出来后,被她们发现踪迹,在混乱中,识疏也没了踪影,待我回神,便听见她们说温家以无头案压下不提,就四处奔走寻找线索,找识疏。”
一番话将这些年的颠沛轻描淡写。
贺迟绪道“父亲会管的,此事非同小可。”
温知漓这些年早已习以为常,她含笑着看着那处“你心仪的那位姑娘是什么身份?”
“不知,我在枯逢山捡到她时,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到这儿,金蝉丝毒不是你温家独有,怎么流露在外?”贺迟绪微摇着头。
温知漓手握着栏杆,紧抓着“温家中出了叛徒,我还没查出来。”
“那治好了云昭姑娘,顺藤摸瓜不就找到了。”贺迟绪略带试探问道。
温知漓听着他那欠欠的声音,她掀眉戏谑道“这么多年不见,真是开口就给我挖坑啊。”
然后她凑近,温和的面容冷了下来,缓缓伸出个手指“不治,有我在她死不了,但解药,查出凶手,我自会双手奉上。”
贺迟绪叉腰仰天放松,有种解药在面前,伸手够不到的感觉。
他嘴唇微张,被一道声音打断“少主,家主有请。”
贺迟绪点了温知漓一下,颇为不忿的对她招招手,让她跟上。
待进了大厅,徒留贺砚修一人坐在棋盘处,刚落的子。
“只有你我叔侄二人,还讲究那些虚礼干嘛,过来陪我下盘吧。”贺砚修又落下一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