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百四十七年,九州修士齐聚宿梧,一时间车水马龙,显贵达人,热闹非凡。
宿梧声名远播,此番宗门大比更是拿出稀世珍宝——渡魂灯为魁首之得。
其更为难得的是,宿梧亲传会公开收亲传弟子,此消息一出,更是引起轩然大波,虽未提及具体是谁,但不管哪一个都是得到即赚到的程度。
各家都卯足了劲往宿梧打探消息,以求一个名额。
仙气飘飘,白玉不要钱似的往底下垫,随意抠下来一小块就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
绫罗绸缎配着明灯搭在半空,尽显华贵却不庸俗。
宿梧上下弟子着鲛绡,橙红相间呈渐变色,发间被简单发饰固定,腰间配着梧桐纹样,坠着香囊、银铃与腰牌,走起来叮啷作响,面容皆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模样。
接客待物尽显大家之风。
让人不禁感慨,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宿梧。
为期七天的接客临近尾声,接下来便是封门,真正的九州高人的较量也随之拉开帷幕。
离韵斋里鲤鱼打挺,试图去碰开的正艳的荷花。
二楼窗台前坐着一位少女,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时而溢出声笑意,凌冽的眉间添些温柔,阳光似颇为偏爱她,洋洋洒洒的将她裹了全身暖阳。
少女换了只手撑着,她慢慢抬手,一缕灵光托着那条鲤鱼顺着它自己的力缓慢上升,但那鲤鱼似乎察觉到什么,翻身挣脱,重新落入那片水域,倔强的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
少女讶然过后,无奈摇头浅浅笑着,不再去看。
她撑着台子走开,裙摆上漾着星光,渐变的橙色与红色交替着,犹如涕血的彼岸花。
“主人,饶仁峰。”
少女扬手间棋谱出现在她手上,她边走着边卷着棋谱,往身边那团白色打,棋谱刚碰上,那抹白便往四处散开“哟,还知道躲了?”
她将裙摆一撑,坐在棋盘前,将棋谱上残局摆上,摩挲着手里的棋子,对着刚连通的腰牌道“我这刚从雪域回来,才不去掺和那些麻烦事。”
那边遥笙略微失望的语气传来“期期,你这百年,跌跌宕宕起起伏伏,就当放松心情,好不好?”
澜郁落下一子,看着残局,迟迟不肯再落“师姐,我没事。”
遥笙软声道,带些安抚的意思“好好好,你没事,那你来帮帮师姐好不好,师姐快要累死了。”
好说歹说,澜郁才点头答应。
待腰牌暗淡,她撤了棋局,顺着台阶步步上升,她倚着栏杆看宿梧前峰。
思绪不禁飘远。
她那日被强行破关的师父救回来不久,境界跌落金丹期,此类消息不胫而走,便有不轨人逼上宿梧,让她交出执剑人的身份以及所有优待。
顾容自是咽不下这口气,景铭她们亦是,一时间僵持不下。
离韵斋界灵捧着玉简闯入,带着澜郁那句“吾自愿退出十三台,请诸位即刻离开,便既往不咎,否则吾必将留尔性命,不死不休。”
才堪堪作罢。
澜郁深吸一口气,她捏着眉间,想然后呢?
然后就是她去了无尽之眼,那里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她还是去了。
一席白衣独闯禁地,伤痕累累受尽苦难。
一意孤行镇守雪域,风雪交加一抹白,唯见倩影握着兵煞,杀尽妄自破阵妖邪。
思绪拉回,又闻远处喧嚣,她似妥协,往侧方一瞥,冷静的语气问“九州都来了?”
“都来了,就连一向闭门不出的南浔少主也来了。”
澜郁点点头“可打听到了是谁收徒?”
不怪她不知道,此事是顾容她们四人商量,透露不了半分,就连她也不知道。
“不出意外的话,是您。”
澜郁斜眼看过来,笑意不达眼底“谁这么大本事,能入我澜郁的眼。”
她微愣,似想到了那位少年,低垂着眼,静默着摸栏杆。
待重新抬眼时,眼里又是那般毫无波澜,往里走着。
叮铃铃!
离韵斋的结界开了,漫天的桃花落下。
澜郁微微皱眉,没有她的允许,宿梧不敢有人来。
她听着外围经久不消的剑意,意识不对,这位弟子怎么入了杀阵。
她遥望着是位男弟子,许是哪家的公子误入了,她唤来霜月,脚步不停的走着“速速离去。”
“多谢。”
澜郁定在那,浑身血液凝住了,她抬手拭去眼角冰凉,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冬天。
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冬天。
“敢问师姐,可曾见过一位姑娘。”
一语将澜郁拉回来,又坠入另一个冰窟。
她无声笑了,看向不断颤抖的双手,她转身步步走向外围“不曾,贵……”
贵字未发音便被她咽了下去,依旧是那个毫无人气儿的澜郁。
慌乱的脚步走来,他先是对澜郁作礼,又对贺迟绪拱手“贺家主您在这啊,你们幽都的江公子正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