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绪快步走近,担忧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澜郁摇摇头,她敏锐察觉空气中残留的灵力,并未多想。
阿洇冷不丁来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话音刚落,手臂被身旁的回回碰了碰。
阿洇自知理亏,横了回回一眼,赌气将头偏向一旁。
澜郁浅笑,未坐回应,她坐下饮着贺迟绪斟的茶“出去的办法是什么。”
阿洇不语,回回悄悄戳了戳她,才不自在的扭头,挑眉道“就非要出去?”
澜郁回呛道“就非要出去。”
阿洇气极了,她点点头“强行破阵,对你损害太大,在这留二十年,静等阵开不行吗?”
澜郁手上转着杯盖,似在思考“二十年?不行,太久了,我没时间在这耗。”
就在这时,回回说话了“你要做的事很急吗?”
澜郁掀起眉眼看他,手往中间一摁,杯盖摇摇晃晃停了下来“很急,如果我再不回去,九州将乱。”
四字如千斤重落下,掉进大海却又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踪迹。
回回平静的脸庞显出相识以来第一次波动,阿洇听了以后忍不住侧目。
澜郁悄然握住贺迟绪的手,无声摩挲几下以示安抚。
接着她正色道“二位应是隐居很久,不知世间出了什么乱,近年,魇怪多次出没于雪域等人迹罕至之地,猎杀高等灵兽,且多次侵入魔域,嫁祸于各派,意欲何为,不可细想。”
良久的沉默后,阿洇问道“若真是如此,魇怪难除,九州将乱,不如在这躲个清净。”
澜郁多年一直与魇怪打交道,从一开始的束手无策到摸到点门路,她原本等大比结束便将此法交给师父,由宿梧弟子大肆修习,没想到被他们先一步察觉,下了手。
澜郁站起身,皓月悬于头顶,照亮前方未知的路“乱世平之,平世享之,我等毕生所学皆为护九州安宁,还世间太平,若一味藏匿于此,与我师门教导相悖论,我心不安,魂更不安。”
阿洇不知在透过澜郁看谁,低头摇头笑着,续问道“如果护苍生的代价是你的性命,你救还是不救?”
澜郁抬头看着远方,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救,死一人救天下人,再值得不过了。”
阿洇爽朗大笑,她拍掌而起,揽着澜郁的肩膀,看向前路,大声道“好!合该如此!得尔如此,天下幸哉!”
澜郁原本有些僵硬,得了她肯定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认真的去听破阵之法。
破阵复杂,其中奥妙还需澜郁自己领会,稍有不慎便会得到反噬,澜郁不敢大意。
一遍遍失败,一遍遍的试。
贺迟绪多少次想去帮忙,都被回回拦了下来。
这一日,贺迟绪看着阵眼中的澜郁又一次倒下,他担忧的想闯进去,又一次被回回拦下来。
贺迟绪动了气,澜郁是他的底线,他蓄足了力“让开,总还有其他办法的。”
回回被击的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咳嗽“阵法已布,你想她死,就强行开阵,我不拦你。”
贺迟绪停在那,他觉得自己好没用,明明他已经进步很多很多了,可在澜郁面前,这些努力进步就像狗屁,没一点用。
他受到挫伤,一步也不肯离开,就这般看着,心如刀绞般看着,无能为力的看着。
回回走近,在他旁边蹲下“不怪你,是她太优秀了。”
贺迟绪沮丧地垂下头“我知道,我想帮她,但她从来用不到我。”
回回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对她好,永远支持她,给她想要的一切,努力站在她身前。”
贺迟绪闷声“我都知道的。”
回回不那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贺迟绪道“您放心,我会做到的。”
回回收起他那嫌弃的眼神,看向阵法中的两人,忽然道“给我讲讲九州如今的局势吧。”
贺迟绪虽不解,但还是尽心尽力的为回回讲起九州,事无巨细到势力划分、家族恩怨。
回回听得认真,是难得的神情,他拿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言“鬼斛?可曾查过他的底细。”
贺迟绪打起精神,幽都主的派头隐约可见“只查到他是从魔窟里爬出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回回“嗯”了声后,继续复盘,最后得出个结论“小心星罗,他们可能会从星罗下手。”
贺迟绪意识到他说的是魇怪突袭,反问道“为何不从宿梧下手,宿梧弟子多,若能得手,九州四分之一的主力便没了。”
回回冷眼瞧着宿梧,拿树枝将她划去“吃了教训,自是不敢再独吞一大主力。星罗主星象,没了扶桑静微一脉,再无星罗嫡系弟子,便是他将九州沦为炼狱,也无人管。”
贺迟绪倒是没想过这个层面,毕竟各派分管不同职责,除去表面,各派都将秘传死捂着不外传,美其名曰这是最后的保障。
贺迟绪冷静分析局势,九州相互制衡,失了哪一方,都不行。先前,他一直以为魇怪下一次会第一时间出手宿梧,看来,该撤离人手派往星罗。
他心思一向缜密,对她二人的身份存了疑“敢问您是?”
回回眼神平静的看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砸得贺迟绪头顶发懵,耳朵轰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是裴毓!!!
星罗七星台最引以为傲,与晋宸长老齐名的裴毓!!
扶桑王的道侣裴毓!
澜郁的父亲裴毓。